五条仁听得头皮发麻,心底泛凉,敛下眉眼装作没听到。
能在近些年爬到五条悟身边,他靠的就是独一无二的忠心,哪怕五条悟本人不需要。
今天过后五条家要重新洗牌了。
临近半夜,京都本家的一众长老皆未入眠,端坐在议事厅,等着最上方座位的主人回来。
大长老已年近七旬,是族内最德高望重的人,一屋子人近一半由他一手提拔,他自持身份,随着时间推移,见人迟迟未来,越来越不满。
茶杯扣在桌上,不轻不重,却让室内的肃静气氛一震,“悟君呢?怎么还没来?还要让我这个快要入土的老人家等他吗?”
他积威已久,没人敢回话,只有二长老低声道:“悟君在路上,仁君已经去接他。”
大长老瞧不上五条仁这个旁支出身的,觉得血脉不够纯粹,又因为五条悟之前拒绝了他的孙子,反而点了不起眼的五条仁近身跟随,十分不满。
“连悟君行程都安排不妥当,要我说,早该换人,族中就是因为这些拎不清的年轻人太多,加茂家和禅院家才妄想骑到我们头上。”
室内众人听得出这话里含着几分私怨,但作为一样不得五条悟青眼的人,均是沉默,没人反驳。
他们特地从各自家中赶来,只有一个目标——
让五条家成为咒术界第一世家。
家族的荣膺能带来无限利益,让众人自发拧成一股麻绳。
加茂家一个月前,被查出与诅咒师勾结,危害涩谷民众,声望已然跌到谷底。
而……禅院家。
说实话,他们还不放在眼里,失去了家传术式十种影法术,没人觉得他们会成气候。
十种影法术的持有者,现在可是他们悟君的学生。
即便两家曾经因先辈六眼和十种影同归于尽,而彼此痛恨,但不妨碍他们对现在的十种影刮目相看。
五条悟出手很突然,自己人都猝不及防,但两块最大的拦路石已经被挪开,五条家几位长老翘首以盼,就等重现家族辉煌。
可五条悟一次都没回来过,别说重振五条家,甚至对他们的消息、书信皆不搭理,仿佛自己不是五条家的人一样,有事只让五条仁回来传达,面都不露。
众人忍了一个月,在咒术界逐渐稳定下来,听说总监会准备被废弃时,终于坐不住。
总监会成立由来已久,可以追溯至天元大人活跃的奈良时期,可以说是咒术界的中枢核心,哪怕他们曾经不满为了平衡,御三家的人被排斥在外。
现在一切都不成问题了,有五条悟在,谁敢反对。
然而总监会即将被废弃,新传出来的制度,五条家没有得到半点好处,他们无法接受。
“哦,看来你对我很有意见?”
在屋内众人各怀鬼胎时,五条悟一脚踢开大门,迈着长腿进来,也不往最上首空位坐,踹了脚坐在离门最近的那人,示意其滚蛋。
被夺去座位的人,不敢怒也不敢言,默默起身站到后面,他只是个分家的小长老,可不敢坐最上面那个位置。
五条悟毫不客气坐下,歪头找来立在一旁的侍从,“我饿了,拿点吃的过来。”
侍从应声离开。
大长老被他突然踹门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一口气还没喘上来,见人这副没正行的不着调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还有几分理智,知道五条悟此人软硬不吃,贸然发难只会让想要谈的事情更加艰难。
于是,大长老皱纹横生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自认为十分亲和的笑容,用长辈的口吻劝道:“悟君,我们专门给你留了位置,桌上还放了你爱吃的糕点。”
五条悟充耳不闻,长腿搭在桌上,掏掏耳朵,满不在乎:“你们特意去威胁夜蛾,逼我出现,不是为了看我吃糕点吧。”
他没给人留面子,将他们去夜蛾办公室威逼利诱的事扯出来。
“再说了,都什么年代了,我早就不吃那些东西了,要我说年龄大了就好好在家里待着养老,少出门,免得一把老骨头不小心磕着碰着断掉。”
这话杀伤力极强,屋内除了五条悟和五条仁,平均年龄五十岁的老爷爷们都感觉自己被针对了。
大长老表现最为激烈,捂着心脏,喘着粗气,一手指着五条悟的方向,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气急了。
“怎么?没看到他快昏过去了吗?倒在这多晦气,赶紧让人带走。”五条悟一张嘴淬了毒,身旁人从他身上感受到极为尖锐的攻击力。
五条仁额角冒汗,连忙唤人。
被呼唤过来的侍从要带他走,大长老气得直拍桌子,挣开人站起身,终于气不过,指着五条悟鼻子骂。
“你眼里还有没有五条家,作为家主,本家一天也不待,家族事务一概不理,还目无尊长,岂有此理!”
一旁二长老见事态不对,伸手去拦。
此时得罪五条悟不是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