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赶不上他爬树的速度。转眼间他就穿着那身极为不方便的衣服,蹬掉鞋木屐,三两下手脚并用便爬了上去,然后——
站在枝头。
桃山枝:?
她十分惊愕,视线不住在那还没有巴掌大的树枝上打转,想不通人怎么能站得住脚。她没时间多想,满脸慌张张开手臂挡在树下,以防人踩空掉下来。
“小朋友,快下来,那里很危险。”
桃山枝急得团团转,生怕这个奇怪的男孩摔伤。
这个高度,她一个成年人摔下来,搞不好也得骨折,更不要说他还是一个小孩,十分危险。
男孩终于施舍了些视线,收回朝外面眺望的目光,垂下头俯视她:“这是哪里。”
哪里?还能是哪里,她家啊……
桃山枝眉头微皱,心里隐约意识到不对,但还是在那双漂亮剔透的蓝眼睛下回答道:“东京练马区。”
得到答案,男孩似乎愣住了,片刻后轻扯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纵身一跃而下。
桃山枝瞪大眼睛,头皮发麻,疾跑两步朝前一扑,想要接住跳下来的男孩。
没想到跳下来的人灵活翻了个身,避开她的手,桃山枝接了个空狼狈扑倒在地。
这一下摔得结结实实。
室内一直开着暖气,桃山枝只是出来收件衣服,只套了个外套,里面还穿着短袖和短裤,这一摔,裸露在外的膝盖擦伤了一大片,一下子便见了红。
好疼!
她没管自己身上的伤,连忙朝旁边看去,见男孩平平安安站在一边,连衣角都没乱,松了口气。
还好,没受伤。
桃山枝捂着左臂半撑起身,轻声嘶气,她手臂磕到地面,伤口火辣辣地疼。
这一出小插曲,也让桃山枝暂时放弃和这个浑身防备的小孩交谈。
男孩出现得诡异,全身上下写满了谜团。身上和服面料十分高档昂贵,周身气势不像是普通家庭能培养出来,更别说那头雪色的霜发和蓝眼睛,不像凡人。
不会是妖怪吧?
活了二十多年,连鬼都没见到一只,给她碰见活的妖了?不对,也有可能是鬼,但现在是白天啊......
乌云罩着天空,遮去大半光亮,但再阴沉也是白天。鬼的话,不能见光吧。
桃山枝内心剧烈震荡,心中暗自升起警惕,没有声张,起身拍掉衣服上的灰,打算先回屋里。
不管怎么说,先避开总没错吧?
她自己一个人独居,比起人,神神鬼鬼反而没那么害怕,要是出现的是一个成年男子,或许她早就抡起院子里的花锄准备拼命,但他只是一个孩子。
她瞟了眼男孩瘦弱的身板。
不至于一个成年人还制不住一个孩子吧。
如果是妖怪……
桃山枝光棍地想,那他要是真的想要伤害她,那估计怎么躲也躲不开。
关门前,桃山枝忍不住看了眼外面有些黑沉的天色。
这天气,很有可能下雪。
她扫了下男孩身上有些单薄的衣服,犹豫了一会最终收回手,没合上门,敞开一条缝。
从家里吃灰的角落翻出许久没使用过的医药箱,桃山枝咬着下唇,小心翼翼地给自己的伤口消毒,碘伏涂在伤口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
在她上药时,一道身影在门口站了会,扒着门探出头,目光落在桃山枝身上片刻,进屋。
他脚步轻巧,靠得近了,桃山枝才发现已经溜进屋的小动物。手一抖,棉签失手摁在伤口上,痛得龇牙咧嘴。
走路怎么跟猫一样,完全没有声音。
不只是脚步像,行为举止也像。
不知道是不是刨院子里土了,小脸上蹭了灰,和服也弄脏了一大片,光着脚,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一小串脚印。
桃山枝盯着弄脏的地板眉心直跳。
小猫依然离她好几步远,不愿意靠近,竖着耳朵在客厅逛了一圈。左碰碰她的草莓抱枕,右动动停在角落的扫地机器人,最后蹲在电视机前伸手戳了戳,不小心摁到开关,突然出现的画面似乎把他吓了一大跳,眼睛瞪得圆溜。
“这是什么?”
桃山枝:......
“电视机。”
这样子,像是完全没有见过电视。
蹲在电视机前的男孩,又伸手戳了几下,大眼睛盯着上面节目看了会,很快便失去兴趣,站起身走到楼梯口,看起来准备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