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知道他们在追你,何必在显眼的地方乱跑。” 沢田纲吉真是搞不懂她,直接跑回家或者躲起来,岂不是更好。怎么一边跑一边在外面的大街上乱逛。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每次到了这种场合,她的脑回路就古怪得让人无法理解。 透过自己的手,看到川合有栖的脸上因为激烈的运动而泛红,跑步卷起的灰沾到了脸上。 川合有栖一双蓝眼睛盯着沢田纲吉低垂的眼,沢田纲吉没有与她对视,却也猜得到她的表情,像之前的每一次对视一样,她会认真地看着自己的脸,就像她只看着他一人一样。 但这是假的。 川合有栖什么都没看进去。 我早就知道了,但我还是来了。 沢田纲吉一边唾弃自己死性不改,就是看不得川合有栖受苦,一边带着她藏在小巷子里。 他对这一带熟悉得很,并盛最频繁被狗追、被不良少年抢钱包的倒霉孩子就是他,要怎么躲才能避开人,他最了解不过。 倒霉窝囊惯了,也是攒了些经验出来。 沢田纲吉想:等人群走了,他就离开。 这个念头在来的时候就想好了,沢田纲吉现在还是有点无法面对川合有栖,怕自己好不容易冷静下去的恋情会死灰复燃,怕再相处一分钟就节外生枝。 外面的人群奔跑声逐渐减弱,这个巷子角落确实藏得住人,路过的人都没发现在这个 死胡同里还藏着两个大活人,叽叽喳喳地吵着离开。 川合有栖的纤长的眼睫毛像把扇子一样刷动,嘴唇动了动,她现在很想要说话,碰到了对方的手心。 沢田纲吉的手仿佛被她的嘴唇烫了一样,马上撒手,把手藏在自己身后。 嘴唇的温度和自己的手差不多,但会更加的柔软。 ——停、不许想了。 沢田纲吉扭头,遮掩脸红说: “好了,现在人走了,你回家吧,我也回家了,之后上学见……” 沢田纲吉转身就走,他别别扭扭地最后补充一句:“你快走吧,回家吧。” 别又大摇大摆地惹事情了。 然而,他刚转过身,正在转身的半道上,就被不知哪里来的一片黄色,突然挡住了视线。 * 艳黄色从下而上,花香和太阳的味道同样传来。 “向日葵。” “送给你。” 川合有栖的笑脸从向日葵之后露出。她的声音很特别,清凉的像夏日的微风拂过,带起一阵的鸡皮疙瘩,一听就知道是本人。 她说:“我我刚才一直在外面,是在找你,想要送给你。” “我忘了回你的消息,对不起。” 睫毛颤抖,沢田纲吉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束非常美丽、庞大的向日葵。 这就是她一直在外面瞎转的目的?给我送花赔罪? 他几乎僵住了,不知道怎么回应。 看到沢田纲吉不接,川合有栖再次递了一次。 她平日里巧舌如簧,现在却只是陈恳地说出寥寥几语: “送给你。” “我想要给你,希望你收下。” 为什么? 为什么要给我? 沢田纲吉想说你为什么消失了一个月,为什么是向日葵,这是什么含义? 他想说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解释,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无数的疑问,让他的脑子变得很乱。 ——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啊?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啊? 然而川合有栖没有回答这些疑问,她把泛红的脸一擦,手指蹭过直又挺的鼻梁,毫无修饰地、粲然地笑: “你说你喜欢向日葵,这是我岛上秋季第一朵盛开的向日葵,我挑过了,这是最好最大的一朵,没有之一。” 事实是这样: 在发现自己一个月没回信息,深感愧疚之后,川合有栖决定送礼物道歉。她头痛地在自己种的一束束花丛中对比,最终在众多对比下,找到了这个最高等级的铱星作物。 它是完美的向日葵,花瓣的颜色像是融化的黄金浇灌而成,茎秆比其他同伴们粗壮一倍,叶片宽大如手掌,花蕾鼓胀得几乎要爆裂开来。 她特意选了时间,将向日葵于正午的太阳升到最高点时的完美时刻摘下,这个时期下,它的花盘完全舒展开来,直径足有一英尺宽。花瓣边缘呈现出熔金般的色泽,花心密布着近两千朵小花。 川合有栖的脸上还留着被叶片刮出的浅浅伤口,是她翻找对比时留下的。 再根据她之前的解释,沢田纲吉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她又去那个岛了,是她和迪诺、狱寺遇到的岛。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把理性放在那个岛屿的神秘上,放在川合有栖的迷之失踪上,但他眼里只有眼前的向日葵。 ——“你说你喜欢的向日葵。” 沢田纲吉都要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脑海深处浮现记忆,那是沢田纲吉第一次去川合有栖家的时候,他随口一说,说比起毛茸茸的蒲公英,还是向日葵更好。 他说过的,他真的说过。 但只是随口说的,我自己说了都忘了。 他的胸膛里心脏在狂跳。 为什么,她会记得这么深刻。 为什么,她竟然没有又随手忘记?就像对待其他所有人一样,像云朵拂过天空,不留下痕迹。 沢田纲吉胸膛里的热度又燃烧起来。 他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 川合有栖对什么都不在乎。 ——她为了送他花回来了。 川合有栖比石头还麻木,不长一点情丝。 ——石头送了我花道歉。 川合有栖是高高在上,施舍一般给予他人情感的人。 ——可这双眼睛现在认真地看着我。 川合有栖什么都不在乎,但她在乎我随口一提喜欢的花。 沢田纲吉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砰砰的心跳,这不是死灰复燃,从来就没有死灰过,活火山再次喷发了。 “你、你。” 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重复着“你”这个字。 没有得到答应的川合有栖垂着脑袋:“如果你不满意,我会继续努力获得你的原谅。” “这次是我的不对。”她态度端正地积极认错。 沢田纲吉想要说些什么,但川合有栖原本垂着的脑袋越来越低。 她的状态不对,如果沢田纲吉也是玩家,他就会发现川合有栖的体力条因为之前的飞奔已经耗尽了,刚才和他说话都是强撑。 她已经累得不行了。 就算是一头牛,摘了漫山遍野的花,细心对比出最好的一朵,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回到了老家,还跑了大半个小镇之后,也该累晕过去了。 沢田纲吉还愣在原地,他又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