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忍了又忍, 总不能刚洗脱杀人嫌疑没多久结果因为揍暴躁老头被抓进去。 严胜知法守法,观察老父亲明显浮肿的手以及隐藏在西装下止不住颤抖的腿脚,更不敢在这个陌生的家里做点什么, 都能做出特意联系人把赶出家十几年的孩子叫过来打骂一顿的事。 万一发生什么意外讹上自己怎么办? 严胜直接走出书房,放下才捂住鼻子的手,果不其然看见满手鲜血。 血比手都热乎, 刚刚进书房看见摆在博古架上黑长的戒尺时, 他因一团乱麻的记忆脑袋发懵、浑身冰凉。 内心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冷静,以后绝对不要回来了。严胜尽量缓和情绪,没有晕倒就已经很厉害了! 本想下楼离开本家,却遇见一个缩在楼梯拐弯处的孩子, 鼻青脸肿, 眼帘垂着没精打采的, 听见脚步声抬眼与严胜目光猝然相撞,一双红眸立即直直地盯着他。 看见他脸上的血时呆滞的表情发生变化,皱起眉头。 这孩子的长相让严胜没法不理会他:“你是?” 见严胜总算从书房出来注意到自己, 孩子直接向他跑来, 掏出一张干干净净的手帕, 急切地想要给严胜擦拭脸上血迹,同时张口就道:“竟敢打您!兄长我是……我是……” 你是??? 被动的严胜浮起一些不好的记忆, 不过他不会像揍那个陌生中年男那样全力向一个孩子出拳, 只把帕子拿到自己手里慢慢擦鼻血。 “谢谢……”打我有什么惊奇的, 你自己不是被打得更惨? 那孩子露出十分困惑的表情, 捂住自己的脖子,无助地看向严胜。 严胜也挺无助的……继国家的人都好奇怪…… “我的名字……”那孩子试图努力说出什么, 但最后深呼吸后只道:“……是继国元理, 兄长忘记了很多事吗?” 严胜看元理不像是脑袋不好的孩子, 主要看过的那点新闻里没提过继国家的第三个儿子有什么残缺或急病啊,起码对外是幸福的一家四口。 对于有关这孩子的记忆,他确实不记得,看元理这么渴望地看着自己想要他说出点什么,不禁心中愧疚。 严胜想问弟弟在继国家过得怎么样,这显然也是一句多余的话,看彼此的脸就知道继国家的当家主人性格如何,可能这家里只有作为继承人的那个儿子好过。 没想到元理抬头看向严胜,继而语气变得轻缓,带着安慰意味:“其实哥哥没有见过我,你离家太早,一个人在外度过了十几年,而我那时还没有出生。哥哥……对不起。” 听到这位弟弟与自己并没有相处过,严胜的愧疚消散了很多。 但他不解:“为什么这么说?你和我,完全就是陌生人吧,我过去如何辛苦和你也没有关系。” 严胜是真心如此想的,认为元理弟弟过于单纯善良,对自己这位没见过的哥哥也能抱有如此深厚的亲情,如果是他可能做不到。 他想,自己或许更重视长久稳定的陪伴,还有追逐……追逐什么? 严胜的头忽然有点痛,右手下意识紧握,握了个空又让他怅然若失。 果然是太久没工作,手里想握鼠标了。 严胜对待二人泾渭分明的话语并没有让元理感到被疏远,他反而流露出比严胜更多的愧疚,“因为我来晚了,甚至还没有恢复健康,等我足够强大,会让哥哥一辈子生活无忧快乐的。” 元理眼眸扫过继国家主的书房,红眸深邃,偏头疑惑:“如果是由我继承继国家……一切会变得不一样吗?这是你现世的愿望吗?可以前你不是想要亲自继承继国?” “……”严胜哑然,擦鼻血的手一顿,垂眸看向这个有野心但说话欠缺逻辑的小孩。 准确来说元理是少年人了,看身量虽然瘦了点,应该也有十二三岁,这番话让他阵痛的脑袋想起记忆片段……即使失去记忆仍旧未被磨灭的追求。 ——所谓曾经作为被家族和外界看好的继承人,响应众人的期待,成为未来完美的掌权人。 对自己现在来说都是过眼云烟,他没了记忆少了很多对继国家的执念,更是没几年活头,还想什么完成父亲期待。 以及!那种父亲有什么好回应期待的,严胜要不是顾着元理在,都想学习童磨对无良客户的姿势对书房竖个中指,墙角就有监控,坏老头最好给我看清楚! 但现实是严胜叹口气,对弟弟说:“元理,父亲教导你一定要继承继国家族吗?”你一定有这个机会吗? 多么天真,缘一身在国外这孩子的待遇尚且如此,更别提等他归来。 继而他摇头劝慰:“没有吧。所以我并不建议你这么想,建立不切实际的目标或许会让你在未来因此痛苦很长时间,要打败你另一个哥哥是件很难做到的事……” 不,为什么要夸那家伙啊。严胜在心里懊悔,但就是这么脱口而出了。 元理微微敛眉思索,似乎发现现在的哥哥是真心劝告他。 这张脸让严胜恍惚,他见过自己和缘一幼年时的照片,与眼前的弟弟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没有那独特的红色胎记。 也就是说,元理与自己更相像,鬼使神差一般,他问:“如果……” 自己好像要做一件会引起父亲发怒的事。 严胜清清嗓子,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因为孤独而胡言乱语:“如果你愿意,改改人生规划怎么样?” 他蹲下身与弟弟平视,轻声劝诱:“想逃跑吗,和我一起。” 可以抛弃所有,和哥哥走吗? 他要从继国家偷走一个孩子,填补人生最后的孤寂时光。 而这方才在言语间还透露出磅礴欲望的孩子竟然扬起笑容,并确认道:“您、你愿意……带我走吗!和哥哥居住在一起吗?” 严胜温柔地摸他脑袋,两个身上有伤痕的继国之子即将成为彼此的支柱,“当然,如果你想。” 向元理确认他在继国家的状态,完全是放养。 母亲常年在国外陪伴缘一,极少能回到本家。父亲不仅不管,而且近期似乎心情尤其差,偶尔见到元理就要打骂。 尤其会指着他的脸怪与被驱逐出家的大儿子相似,更多时候竟然会因为这孩子长着和缘一相似的脸引起怒火,反正怎么都有理由揍孩子。 看见和不成器的自己长相相似不爽还能理解,和缘一长得像怎么也能破防。严胜猜测是现任家主兼董事长身体出现问题,或许很快要退位让贤,因此心有不甘。 缘一本人足够优异强大,所以不会被父亲压制吧。 “好的,那我就接手了!” 于是他把这只没人管的野生弟弟带离继国主宅——二人的第一站是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