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又怎么了—— 最后时刻的时间仿佛放慢百倍,无幻看见缘一抬起手的残影,然后本该以刀随手弹开匕首,但他垂下眼眸,临时转换了动作,刀刃忽然落在下方,插进土地中。 ——武士刀消失了。 缘一将所有力量收起,任由袭来的匕首刺进心脏。 “无幻先生,这样赢可以吗?” 他说着话,血液从身体中流出来,恍若没有痛觉。 “你……你……”无幻该说什么,他能说什么,“你有病吧……” 他不想这么赢,话说自己为啥总遇见这样的人啊!? “我想和强者好好交手,究竟是有什么错??”无幻跑过去,险些绊倒了自己,反得缘一借力撑起自己,他顺势抓住缘一:“你和我以前遇见的人不同,你不是要和严胜当朋友吗!” “已经是朋友了。” “以后呢?不是放心不下要偷偷跑去京都吗?” “根据目前情况,陪兄长去京都不是个好选项,兄长已经早早决定好未来,太过明确,我不会插手了。” “你不会是装的吧?”谁家小孩心脏被捅穿了还能站着说好一会儿话。 无幻刚刚的慌乱和一丝悔意被缘一当下的“坚强”表现搅得乱七八糟,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不是,我会死于今晚,朝日惠士也是。” 收起咒力和妖力的缘一望向兄长所在房间,请求道:“我留下了遗书,请提醒兄长看,希望他不要太难过。” 估计不会吧,严胜消化苦难的能力就像岩胜忍痛一般强大。 缘一想,那也很好。 无幻满脑门问号,所以当下结果是缘一盘算好的,可、可是……“你就知道我一定会来吗?” “是,这世界有神明‘入侵’了,其中有一位可以预言……” 缘一缓缓合眼,忍着心脏的疼痛说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没必要与无幻说太多,又不是向兄长解释。 “喂、喂!你就这么死了,这不对吧???”无幻终于后知后觉地崩溃。 “不是……只是缘一……不想再迟到了。” 说什么呢,啊??? 明明脸朝着缘一的尸身,无幻面目无端拂过一阵风,头脑忽然剧痛! 恍惚间闪过打棒球、旅行、孤岛……如梦一般的场景掠过他的脑海,等痛楚结束,他晃晃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 如?您?访?问?的?W?a?n?g?阯?发?b?u?Y?e?不?是?i?f?ü???ε?n???????⑤?????????则?为?屾?寨?站?点 可是不对……他好像没有这么爱找人麻烦,回看过往与极道纠缠的数十年,也不对,他应该看见麻烦就跑,才不会因为什么利益、钱财就与同一个组织来回牵扯。 “我只迟来一步,你把缘一杀死了啊。” “仁……哈……”无幻抬头望着他,已泪流满面,却违和地笑出声:“哈哈……你怎么会当上公安啊……你明明是、不对,你会是谁呢我不记得了……” 判定为精神失常,仁向好友劈下手刀。 * 缘一死了。 导致这一结果的无幻受到莫大刺激,记忆出现混乱,被仁安排进了精神病院,阻拦了他可能会面对的任何责怪。 无幻因为杀死一个人受刺激这个措辞太过离谱,风无法接受,想尽办法与无幻待在了一个医院,以护工的身份。 被留下的严胜小心展开缘一留下的信封,上面并没有他所设想的话。 以缘一的风格,应该会唠叨许多提醒他照顾好自己的建议,或许还有提醒他小心淡青色长发那个人。 他记得缘一一听见那个人就会散发出不爽的气息,倒不是严胜敏锐,相对于平时情绪稳定的缘一,那份讨厌实在太明显了。 可上面只有一句话:「缘一相信兄长会依照规划生活,祝您未来好梦。」 兄长? 原来缘一已经将自己视为哥哥了吗? 严胜努力转动脑筋,他好像没做过合格的兄长会做的事,平常是缘一照顾他更多一些,他总是有点慌张冒失。 严格来说,他与无幻是以不同的方式持续地给缘一找麻烦吧。 他折起这封信揣进口袋里,搬出了朝日宅。 严胜都没找到朝日夫妇的联系方式,只能拜托隆子阿姨把死讯传给朝日惠士的父母。 “还有这封遗书。” 严胜把缘一的信下压着的另一封信交给隆子。 “是朝日惠士留下的遗书,要给他的父母,还有您看。”严胜严谨地按照两封信的落款姓名分别称呼,也没把缘一留个自己的信给别人看。 朝日的信旁放着的钱严胜也都给隆子看过了,按照信中所说应该都要留给这位温柔好心的阿姨。 不过严胜对惠士信中对父母充满挑衅、对各种安排表示厌恶的话很疑惑,这与缘一的表现截然不同。 “你……不伤心吗?”年纪上了五十岁的隆子听见惠士出事几乎晕倒,眼前的与他朝夕相处的朋友并未表露出伤心。 “如果对自己生命足够负责,就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死亡了。” 无幻先生同样是对自己生命不负责之人。 严胜冷静地评判,然后向隆子鞠躬告辞。 身后传来女性断断续续的细碎啜泣。 小风听见这消息时也发出了这样的哭声,诧异的、悲伤的,而在得知无幻被关后,她反应更加激烈。 她不想失去无幻,仁只能给她看无幻的现状,浑噩疯癫,以此说服小风接受现实。她反而下定决心照顾无幻,仁并不阻拦。 “无幻怎么会这么做呢?他是人类,不是什么疯子杀人犯。”风始终维护无幻,她从没想过他会直接杀死缘一。 不如说她一直更怕的,是无幻想要死在比他强的缘一手中。 严胜没有去怪罪谁,仔细想想他没立场。 他只是察觉到一个现实。 自己也有消化不了的事啊。 他想要抓住的人不仅是幼年时虚幻的淡青色长发身影,还有眼前的人。 那天凌晨,被仁唤醒的严胜迷迷糊糊地伸手摸到缘一冰凉的脸,好像五官渐渐清晰一般在手中描绘。 一阵风吹过,他霎时清醒过来,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后,又在想是不是在做梦。 因为周身违和地感受到了热度包裹,仿佛不在月下,而是沐浴着日光。 “为什么你会如此选择呢?” ——他根本想不通。 最终,严胜没有按照计划日程动身前去京都,在本地租房暂且居住。 不再练习剑技,竹刀和护具没有扔掉,被搁置进了储物室。 工作、吃饭、和睡觉组成了生活,与此同时,他开始做梦。 梦里意料之外不是坏事,都是以前与缘一度过的生活,严胜还挺喜欢这些梦境,渐渐的,他恢复了一些活力。 然后他顽强地用一只胳膊收拾行囊,另一只昨天摔下楼梯摔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