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头也没抬,漫不经心地回了句:“连我最害怕什么都知道,那你真是太厉害了。” “是吗。”白兰杰索捏着下巴,“毕竟我早就在西西里买了个很大的房子,小正说应该是庄园,虽然现在都是园丁和管家在打理,但到时候把他们赶出去,就在花园里做也不错吧。” “……”冬木阳研究匣子的动作停下。 他难以置信,抬起头,再次和白兰杰索的目光撞上时,表情跟见了鬼也没什么区别。 冬木阳看看旁边打出问号的中原中也,又看看悠闲自在的白兰杰索,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几分。 “你是变态吗。” 白兰:“虽然的确是这样没错,但至少还是会给你件衣服的。” “闭嘴啊你!” 白兰:“好吧,既然你不喜欢,去家里也可以,但是家里有好多摄像头,我还以为你不想被拍到呢。” “都让你闭嘴了!” 冬木阳气急败坏的,食指上的指环冒出点橙红色的火光。 尽管一下就熄灭了,但白兰杰索还是注意到了这点。 欺负安杰洛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白兰杰索笑笑,话锋一转,忽然又说:“不逗你了。“ “你的母亲,蒙特贝洛夫人真的是位很厉害的女性。” 冬木阳顿了下,意识到这个名字刚刚也被那些幻术师提起。 “事情发展成这样,对于间接害他们失去儿子的彭格列,用同样的手段报复他们,怎么做都不为过。” 记忆里的雾气散开一些,可越是回忆,脑袋便越是像炸开一样疼。 “她最后一次出现,是为了从敌人手中救下彭格列那位年纪尚轻的雷守。” 白兰杰索看着注视着自己少年,故意放慢语速,为的就是让他听清每一个字。 “那位夫人离开的时候身受重伤,没人知道她在哪,死了也说不定。” 【“安杰洛,我过得好辛苦。”】 摇篮上的风铃摇摇晃晃,五颜六色的小星星打着转,而被称为首领的女人站在他身边,痛苦地闭上眼睛。 【“妈妈爱你。”】 于是小小的摇篮变成了棺材,她抓着棺材的边框,在所有宾客散场后,逐渐佝偻下挺得笔直的背,将额头抵在落了泪珠的手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的名字。 原本熄灭的火炎再次亮了起来。那是橙红色的大空之炎。包容,敏感,因为有着过强的共情能力,所以也比其他人能感受到更多的苦难。 捡来的戒指因为无法承受这样的炎压,在逐渐扩大的裂痕下化为了粉碎。 可那没关系,戒指是后来才发明的东西,死气之炎是埋藏在血脉里的存在,中原中也站在原地,看着被橙红色光辉包裹住的少年一脚将人从半空中踹下。 他的唇角紧抿着,明明什么也没说,整个人却彷佛要被极致的愤怒和悲伤撕碎。 白兰杰索笑了笑,没再让着他。 被[白捏手]捏碎骨骼的少年用异能修复好自己,连一刻也没停留,以惊人的速度再次出现在他的身后。 这样的战斗强度,远远超过了冬木阳现在身体所能承受的范围。 粘稠的血液掉落在地上,白兰杰索看着他微微弯下腰,控制不住地从喉咙里咳出几口血。 “安杰洛。”白兰杰索注视着他,第一次喊出他原本的名字,喃喃自语,“好可怜。” 冬木阳深吸一口气,掀起眼皮,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回答了这句。 “自说自话。”冬木阳用了意大利语,“我只是出了些意外,才不可怜。” 中原中也伸手,拦下了赶来的傻瓜鸟和公关官。 少年的脊背如寒冬中的银杉树一般挺拔,身影和蒙特贝洛夫人的重合在一起,背后是代代相传的家徽。 寒冬中的太阳升了起来,吞噬了他的每一寸血肉和骨骼。 于是连灵魂也开始燃烧。 白兰杰索低下眼睛,被他拽着领子,后背撞在墙上,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知道受伤是什么滋味。 “还给我。” 安杰洛的表情凶巴巴的,眼睛却在流泪。 “把妈妈还给我。” ——“不要因为想妈妈而哭鼻子哦。” ——“吵死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会因为想妈妈哭鼻子!” 白兰杰索“哎呀”了一声,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他果然还是讨厌安杰洛掉眼泪。 他很擅长哄安杰洛的,可惜白兰杰索越是忍耐着不和他动手,闻到的香味就越明显一点。 白兰杰索叹了口气,没有办法,只能故技重施,在他用枪打中自己心脏前,短暂地抽离他的意识。 白兰杰索的手扶在他的腰后,看着安杰洛抬起头,用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仔细描摹着自己的五官,试图确认自己到底是谁。 原来如此。 看着面前的恋人,白兰杰索恍然大悟。 想起来了,那天他和安杰洛说那种话的时候,安杰洛盯也是这样抬着头看他,明明自己都很糟糕,问的却是【“你要哭了吗”】。 关起来有什么不好呢。 他都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只要把最具打败自己可能性的国中时代的沢田纲吉除掉,安杰洛最终还是会回到自己身边。 白兰杰索是从那时候起,否认了这样阴暗又任性的念头。 最可怜的不是安杰洛。 只能用这种方法,理所当然地拥抱安杰洛的自己也好可怜。 “好了好了,接下来是拯救公主的教学课。” 面对不知不觉对自己形成包围圈的旗会众人,白兰杰索松开揽着安杰洛的手,被抢打中的肩膀还在流着血,整个人却跟没事人似的悠闲自在。 “老实说,虽然你们怎么样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稍微晚点死吧。” 白兰杰索稍稍侧过脸,看着拖着生死不明的幻骑士,从另一侧缓慢朝自己走来的云雀恭弥说道。 烦人。 好想全杀掉。 好像不行。 白兰杰索仍旧笑眯眯的,却是说了今天第一句真话。 “黑手党的游戏,我早就玩腻了。” 第36章 冬木阳是在陌生的房子里醒来的。薄薄的障子门敞开着,目之所及先是被分成格子的天花板,随后是摆在桌子上的一盆仙人掌。 冬木阳的全身上下没有力气,他支着手,缓慢坐起身时,目光在手背上的输液针停留了一会,这才落到不远处穿着白大褂的瘦削男人身上。 那是港口黑手党的医疗总管,被称为“医生”的旗会成员之一。 可很显然,港口黑手党不会有占地面积这么大的日式建筑。 “这是横滨?”冬木阳问。 “呵呵……”医生发出虚弱的笑声,“并盛町而已。” 冬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