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的脸就那么好看,感觉都快要被你盯出洞了哦?” “不。”我从善如流地单手做出投降的架势,“只是有点好奇,五条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做任务的。” 五条悟:“?” 五条悟撇嘴:“盯了半天,结果就问这个啊?” 他用鞋底反复拍着阶梯,回忆了一下,倒是没有不配合的态度,很直接就给出答案:“想起来了,六岁左右吧。因为当时对付的咒灵太弱,差点忘掉了。” “这工龄比预想中还要高啊。”六岁,我那会还在小学读书吧。 “对稍微有点咒术家底的家族而言,这一点还挺普遍的哦。”他用没有起伏的语气这么说着,显然早就司空见惯了,“任务也都是很早就开始做起。” “那大概会遇见很多令人不爽的任务吧。”我说。 五条悟挑眉:“是呢,那种情况还不少。” “像什么议员、商人、银行家之类的家伙,他们的家里简直就是诅咒开会,不知道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定期就要人过去扫荡清理一番。偶尔甚至会来个大的,一个不小心就揪出一堆烂人烂事。” “后来接到这种任务,老子也就打定主意能把动静搞多大就搞多大。”说到这里,白发少年哼哼唧唧发出有点奇怪的笑声,他用食指和拇指捏着自己脸颊的软肉,那说法听起来像是在说什么丰功伟绩,格外理直气壮,“反正,他们也知道自己烂得多么夸张,根本也就不敢喊冤索赔。” 我听五条悟讲述着那些经历,看他的眼神不自觉复杂起来,咒术师的工作可称不上让人愉快,这家伙却很轻松就能从中抽离情感,找到自己的节奏。 这也是所谓资深员工的从容吧。 真让人胆颤……或者该说是真让人羡慕的心境呢。 我看了看他,冷不丁地说:“某种意义而言,有点可怕呢,五条。” “哈?” “请别在意,是夸你的意思。” 而且—— 我抬起头看着头顶上方的灯,若有所思:“总觉得你听讲这些,似乎更了解你这个人一些。” “是吗?”后者歪着头,靠在被急雨敲打的推拉窗前,“还以为依靠裕礼的心思只会对术式方面的事情有兴趣呢。” 五条悟一手插入制服的口袋里,似乎想了些什么,“要不趁机再讲讲你还想了解我的什么好了?”他露出一抹巧笑,见我正想立刻开口,又快速补充了一句,“虽然说了也不一定告诉裕礼就是了。” 也就是说,回答了后,并不是没有可能? 我向他确认道。 五条悟挑眉,似笑非笑表示,说不定。 那么,还用犹豫吗? 我不假思索地作答:“全部。” 五条悟:“……” 站在窗边的五条悟眨动蓝色的眼瞳,一下没在说话了。 我看着他。 他看着我。 四周的环境顿时安静下来。 哗啦哗啦。 宿舍外的雨声在这一刻显得更大了。 “嚯~”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出声了,回荡在客厅里的单音节格外耐人寻味,“原来如此。” 我侧目:“所以你会继续说吗?” “不说。”他语调懒洋洋的。 我也不算太失望。 聊了这么一通下来,原本郁结在心间的那口气不知不觉消散了大半,变得轻飘飘的,不再沉重,如果不是因为身上的湿衣服,让我没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其实再聊下去也不错。 “明白了,那今晚就先这样。”说完,我起身走向宿舍门外。 既是为了送客,也是为了拾起那把被遗忘在门外的伞,结果走到门前,还没弯下腰,它便被五条悟吸过去。 正如一开始递给我那样,结束了避雨使命的伞也突然地回到了他的手心。 紧跟着我走出来的白发少年堵在门前,“我说你——”他漫不经心地说着这样的话,明明已经身处没有雨的建筑内,可这个人却重新打开了伞,一只手握着伞柄灵活地转来转去,然后搭在肩头,沾满水汽的透明伞面在他颈部与肩胛的位置之间来回滚动,“只是对老子说那种话就够了吗?” 我:“?”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回头问道:“不够吗?” “当然不够,说裕礼是「吝啬鬼」也不为过吧。”他义正言辞地拖长声音。 白发蓝眼的少年向我这方迈出一步,雨伞跟着他的动作一并将我笼罩在伞下,周围的空间顿时变得逼仄。 “为什么?”我出声。 五条悟摘下墨镜,“嗯”了一声,眼眸轻敛间,他俯身,以锐利的目光牢牢锁定了我,说话的口吻难掩咄咄逼人的含义:“大概是因为老子觉得很不公平吧。” “入学开始你脖子上就带着奇怪的咒具,你说是家族隐秘,之前问过你家里做什么的时候,也只是用手艺人这样模糊的答案混过去了。” 他顿了顿,忽然唇角上扬,扬眉道:“很奇怪对吧,快一个月了,真奇怪欸~” “你信誓旦旦当着老子说想知道我的「全部」。” 五条悟又凑得近了些,好似刻意蛊惑人的精怪那般纯白的睫羽在轻轻翻飞,再露出沉静又明亮的湛蓝眼眸,就那样直勾勾望着我,一字一顿地说:“可仔细想想,我对裕礼的情况是一无所知呢。” 伞下的距离太拥挤,极大程度突破了个人心理上的安全距离。 我毫不避讳地迎着他的视线,很明确自己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微笑开口道:“好的我知道了,我是裕礼,16岁,国籍中国,来自——” 话没说完,白发蓝眼的少年“嘁”了一声,无感情地打断了我:“自我介绍背得很熟嘛,但这种不知道参了多少假的内容就打住吧,老子不听。” 我:“……”网?阯?F?a?布?页?ⅰ????ū???ē?n????〇?????????????? 我不知不觉又带上敬语:“那五条同学的意思是?” “没几天你就要等级评定,不是吗?”他突然提起这件我不算看重的事,墨镜后漂亮的蓝眼睛对我忽闪忽闪,自顾自地说:“想从老子这里拿到信息,最起码要把你自己的拿来交换吧。” 我:“……” “不回答吗?”说着这话的人挑眉看我,作势要走。 在他走之前,那只透明伞的一角被我的手拽住了。 “没问题。”我说。 反正我想瞒过六眼的东西,本来也不是术式。 “到时候见~”得到回应的五条悟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对我这么说着,打着伞转身走向楼道处。 我目送着他离开,又看了看自 己刚刚拽住对方的手。 ……有一种奇异,微妙的情绪在心底滋生。 但是,不太明白。 当一切准备完毕去找硝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