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哦。”冥冥轻飘飘地扔出一枚重磅炸弹,“我是收到我们校长的委托,说只要多拉一个有天资的学生来,会给我不菲的报酬,所以我花了点时间,把歌姬请过来了。” 夏油杰:“……” 夏油杰保持微笑:“怎么说呢,一想到是冥小姐你做出来的事,反倒不意外了。” 几个人又开始接着其他的话题说了下去。 以往在这种时候,最活跃的人会是我,因为在这种场合,即是拉近关系的时候,也是借此打探情况的好时机。 但此次,我只是听着他们的闲聊,一声不吭地动筷。 这种时候走神是不应该的。 可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的注意力无法集中,甚至没第一时间发现大家慢慢停下了闲聊。 率先发话的人是夏油杰。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游离了一阵,开口询问另一个人:“她今天一整天都是这样的吗?硝子?” 话音刚落,一只手落在我的额前。 “的确是比平时要迟钝些。” 坐在我身边棕发少女微微弯腰,将自己的整张脸凑拢了些,仔仔细细地探查了我一阵后,当即得出结论:“低烧了。” 冥冥偏过头,跟着点破另一个问题,“咒力的波动也和平时不一样,比较混乱。” 带着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夏油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提出自己的猜想:“难道是因为昨天被咒灵打伤的关系吗?” 我缓过神来,终于意识到现在是什么一个状态。 的确,反应力和思考的速度都比平时慢上太多了,这便是柯赛特说过的后遗症? “咒灵?”冥冥轻轻眯起眼,脱口而出的话却没有问我,“她伤得很重?” 我扭过头悄悄向夏油杰传递眼色,希望他不要全说出来。 夏油杰接收到了我的信号。 夏油杰挂着佛祖一般慈祥的笑脸出卖了我。W?a?n?g?址?F?a?布?Y?e?ì?????w?è?n????????????????ō?? “嗯,很重。”他点了点头,以分外悠哉的口吻说,“浑身上下都有伤呢。” 我:“……” 我:“硝子,你说,想杀人的感觉是因为咒灵的影响吗?” “如果对象是夏油,那你是真的动了杀心吧。”打趣接过话茬的期间,家入硝子拉开距离,完成了对我的检查后,站起身来,“我去房间拿点药好了。” “要回卧室歇歇吗?”冥冥问我。 “不要,不想一个人躺着。”我想起昨晚的梦,也放下碗筷,骤然捏了下眉心。 话刚说完,一只手便落在肩上,等我反应过来后,世界已经天旋地转,我的脑袋已经靠在了一双腿上。 是冥冥。 “看来你也没胃口吃东西。”披散着水蓝色长发的年轻女性垂下眼,用手掌抚摩着我的发顶,如同鼓励小孩子那样,还拍了拍,“不管怎么样,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蓦然,我想起梦里同样安抚自己的那个女人。 而这两人是不一样的,我很清楚。 于是沉默了几秒,我发问道:“要收钱吗?” “不,这次就不收钱了。” “为什么?” “是奖励哦。”冥冥继续抚摩着我的脑袋,“尽管有点晚了,但你前段时间才通过了二级术师评级,作为前辈,我该连同歌姬的份,一起该好好夸奖你才对。” “大概除了五条,做咒术师这一行永远都无法避免受伤的,就算受伤,只要活着回来就好。所以——”她扩大嘴角的弧度,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露出如此明媚的笑容,对我温声道:“你做得很好,裕礼。” 我:“……” 或许是因为咒灵之血的影响还在持续。 我能感觉到所有被过滤过的情绪像是猛然滴进了热油,激起了汹涌的浪花,迅速地驱散了最初的死水般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格外充盈的胀痛感。 ——你做得很好。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有人向我说过这句话。 我像是婴儿那样蜷缩身体,闭上眼靠在冥冥的双腿,竭力摒除了心底的一切杂音,慢慢睡去。 虽说昨夜几乎没有睡好,但我接下来的睡眠质量仍然差得出奇,就算闭上眼,也隐约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在轻声的交谈。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声音渐渐消失,诸多零碎的片段在头脑里闪烁,时而我是手握利刃为羂索扫清后方的听话棋子,时而我是站在宣讲台上为盘星教信徒宣讲的代行者,又时而……我是站在咒灵堆之中的清道夫。 我有很多很多种身份。 哪一个好像都是我,哪一个好像也都不是我。 【想要欺 骗他人的前提,是先欺骗自己。】 毫无疑问,我是个骗子。 在走到道路的尽头时,也仍然需要不断地骗下去。 可无论骗了多少人,向前走了多远,我都无法否认,很多事物与人都会沉寂在心底的某个地方,时不时像是过往的幽灵一样找上我,趴在耳侧呼唤着我。 比如,现在。 “裕礼。” 我从未惧怕过这种呼唤,因为那些追上我的过去,终有一天,我会为此付出代价。 但是在那之前,我所期盼的局面必然会到来。 “裕礼?” 我在呼唤中睁开眼,眼帘一抬便是熟悉的天花板,人也已经不知何时躺在了床上。 “你睡得真沉啊,昨天完全没休息好吗?”家入硝子向我指了指放在床头柜的托盘,“喏,把药吃了再继续休息吧。” 我:“……” 我注视着放在水杯旁的药片,直言:“不想吃,太苦。” “完全小孩子脾气啊,一生病就变得幼稚起来了。”家入硝子嘴上这么冷静吐槽,下一秒,转而站起来,“罢了,让我去掏一下五条的零食库存,薅点糖果过来。” 我摇摇头,“也不想吃糖,腻人。” 本校唯一的奶妈面无表情地给了我脑袋一手刀:“我可不是贴心哄小孩的幼儿园幼师,真是的。” 放在往日,我断然不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她,所以在宣泄出自己的不满后,家入硝子又重新坐下椅子,翘着腿问我:“那你想做什么?” 唯独只有在咒术高专里,我并不需要时时刻刻在斟酌自己说出口的每句话,是不是能获取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我不必去考虑大家说的话会不会别有用心,更不用忧心事情做得不够漂亮不够完善,我只需要开口,就会有人转过来认真听我说话。 哪怕说的事情无关紧要,没有任何作用,那也没关系。 “什么都好,随便陪我聊聊吧,硝子。”我说。 “你想聊多久我都可以奉陪啦。”家入硝子散漫地回答,身为医生却还是尽职尽责地多嘱咐了一句,“不过聊完了,要记得乖乖吃药。” 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