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暮十三恨恨咬牙,对此却也无可奈何。
对方的话并不是什么狗急跳墙之语,反而很符合规则。
在日本这样一个重视民众隐私的国度,如果拿不出铁证把人钉死在凶手的身份上,那么对方当然有权利拒绝回答警方的提问,甚至于在某些金牌律师的开脱下免受刑责,也不是什么没可能的事。
正在场面气氛逐渐凝固之时,矢目久司突然开口,嗓音温雅含笑。
“你剪断了钢琴线,并且回收了那件只要被人注意到、就会很容易破解掉你的不在场证明的凶器。”
“你在3:19分结束了视频的录制,而警方赶到案发现场的时间,是3:27分。”
“东京警视厅一向以出警速度快闻名全国。我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你没有机会处理钢琴线上沾到的、属于大原先生的血液吧?”
“你甚至没有时间扔掉那根钢琴线——在注意到有人报警之后,情急之下,你把它吞进肚子里。”
“那根钢琴线,现在应该还在你的消化道里吧?连同那些无法被胃酸分解的人体dna一起。”
“如果要验的话,要不要赌一把呢?就赌——那根把你的胃壁绞破流血的钢琴线上,能验出属于大原先生的dna。”
中居新满脸惊恐,条件反射般按住了自己的上腹部:“不!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我会向安全委员会投诉你们的!”
望着火速松开钳制住对方的手、一副不知所措模样的警员,矢目久司缓缓地,浮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中居先生,你似乎不知道,”他轻轻地笑,看着中居新的眼神却好像已经笃定了对方再翻不起任何波澜,“只要到过现场,就必定会让现场产生一些变化——或是留下什么,或是带走什么。”
“鉴于这里的水泥地面过分坚硬、不好采集立体足迹,又正好处于公共场合、无法有效提取灰尘加层和减层足迹,那么唯一能够证明你曾经来过这里的证据……”
矢目久司的目光忽然下移,顿在了中居新的双脚上:“你应该,没有时间擦洗这双鞋子吧?”
“你想到了要趁警方赶到之前处理掉凶器,同时记得删掉大原先生手机上与你最后通话的记录,但你却忘记了一件事——当你靠近大原先生遗体的时候,你的脚下,正踩着从他颈间伤口处汩汩涌出的鲜血。”
望着中居新毫无血色的惨白面容,矢目久司弯了弯眼角:“还想听什么呢?东北角广场的监视摄影机拍摄到你打电话的视频?林荫小道里的摄影机正好拍摄到你曾两次往返于这个几乎没有人会过来的僻静湖畔?”
“又或者,是你急匆匆尝试绑好钢琴线、却不慎被割破手指、滴落在某一株梧桐树下的,含有你的dna的血液?”
砰——
西装革履、器宇轩昂,一副当代精英男模样的中居新,终于不再负隅顽抗。
他面如死灰,捂着腹部重重跪倒在地,嘴唇哆嗦着,突然冲目暮十三疯了一样地大喊:“我认罪、我认罪!我承认是我杀了人!拜托你们、拜托……请马上送我去医院!”
一片手忙脚乱中,有警员给中居新铐上了手铐、押送着他进入了警车。注视着警车挂上警铃,飞快呼啸着开走,矢目久司沉默着,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