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也就那么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在被一名路过的黑衣组织代号成员看中了天赋、连哄带骗地领进黑衣组织之后, 天赋异禀的潘诺,就像是一块被丢入大海之中的海绵, 在这片孕育着无尽罪恶的纯黑土壤中,拼命吸收着一切可以吸收的养料。
可……就算是离开了那个只留给他四面冰冷的墙壁、以及空空荡荡的黑暗幽寂的宅邸的昆西家, 那如跗骨之蛆一般紧紧裹挟着他的孤独和寂寞,却也依旧没有放过潘诺——在这个毫无人情味可言的残酷组织里,新人最先要学会的,就是忍受来自同伴的漠视和冷待,以及来自前辈的嘲讽和压迫。
潘诺永远都学不会忍受孤独,同样,也完全无法说服高傲的自己、去忍耐那些愚蠢狂妄的“前辈”,对自己做出的某些无谓的指指点点。
在第一次用自己制作出的炸弹、让那个带自己进入组织的愚蠢前辈永远闭嘴之后,抬手抹掉脸上沾染的硝烟和鲜血,潘诺的嘴角止不住地疯狂上扬。
——时隔多年,他终于再一次地,找到了用来打发寂寞的好办法。
从人尽可欺的外围成员,成长成为后来的[炸/弹狂魔]潘诺,他只用了四年的时间;从人人敬而远之的歇斯底里的变态疯子,到后来心甘情愿被人套上项圈和枷锁的[爆破恶犬],他只用了两年。
此时此刻,佝偻着腰身,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披散到肩部以下的长卷发,潘诺蜷缩在黑暗且冰冷的禁闭室里,神经质地扣弄着手指,口中则是有点委屈地喃喃自语。
“冰酒……”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接我啊……”
狭窄黑暗的禁闭室里,除了他自己,几乎什么都没有。
“好无聊……”
“好想要找点事情来做……”
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只不慎从家里走丢的小狗,在漆黑的雨夜里,拖着一身湿漉漉的皮毛,狼狈又可怜地蹲守在黑暗的街角,眼巴巴地守望着街头,等待着主人找到自己、然后带自己回家。
在这间空荡而黑暗的禁闭室里,除了自己之外,潘诺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玩具。
——这是从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如此狼狈。
像是完全无法感受到疼痛似的,黑发黑眸的青年几乎有些神经质地撕扯、啃咬着自己的手指尖,在淡淡的血腥味萦绕之下,如同魔怔了一般,小声地嘀咕起来。
“指甲……可以啃成爱心的形状吗?”
“冰酒是不是不喜欢我给他做的烟花炸弹啊?”
“他为什么还不来接我呢……”
“好想回家啊……”
哒、哒——
鞋跟敲击地面所发出的沉闷声响,在这片几乎差点将人逼疯的寂静黑暗之中,显得格外刺耳。
潘诺下意识地兴奋了一下。
——在一成不变的枯燥静寂之中,哪怕他知道,会在这个时候过来这里的,大概率是贝尔摩德的亲信,潘诺也依然感到了一丝高兴。
他真的太讨厌、太讨厌那种比死还让人痛苦的寂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