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瓖翻译道:“他是纳瓦拉贵族出身,因纳瓦拉被日斯巴尼亚入侵,流亡至巴黎,并在巴黎大学就读,获得硕士学位。”
裘智微微颔首,如果方济所言非虚,他的出身以及学识确实可以胜任教廷大使一职。
方济看着眼前这些卫朝官员,感觉他们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能靠衣着辨认。
他见朱永贤衣着最为华丽,气度不凡,显然位高权重。只是对方时不时看向裘智,似乎在寻求指示,于是又感觉裘智才是真正能做主的人,急忙对明瓖说了一大通话,让他翻译给裘智。
明瓖听完,转头对裘智说道:“他说到广州的时候就发现教廷的信忘在了天竺果阿,已经写信回去,让人送过来,到时候就可以证明他的身份了。”
裘智点了点头,随后转向迪奥戈,语气冷淡地盘问道:“你的任命书在哪?什么时候能送过来?”
明瓖将问题翻译给迪奥戈,后者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回答道:“我的任命书丢了,没办法补。”
裘智早就对迪奥戈的身份心存怀疑,听到明瓖的转述,忍不住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真是丢三落四,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丢。”
朱永贤附和道:“还弄个死无对证。”
迪奥戈虽然听不懂中文,但从两人的语气和神情中,也能猜到他们是在嘲讽自己。然而,他的脸皮厚,丝毫不以为意,依旧目中无人地坐在那里。
裘智看对方举止粗俗,满脸风霜,手指关节粗大,布满疤痕,没有半点大使的风范,反而像是常年在海上生活的水手。
他继续问道:“你是贵族出身吗?除了大使这个职位,还有别的头衔吗?”
明瓖询问完迪奥戈,然后代他回答:“他是平民出身,担任商船的船长。”
裘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紧接着追问道:“那你上过学吗?”
迪奥戈摇了摇头,裘智不用翻译也知道这是否认的意思。
裘智忍不住笑出声来,对方的身份果然是假的。
中世纪欧洲虽然不似早年那般看重出身,平民也可担任大使一职,但九成以上的使节仍是贵族子弟,即便是平民,也大多受过良好的教育。像迪奥戈这样的大老粗,绝对不可能被任命为大使。
迪奥戈在海上航行多年,虽然是第一次踏足卫朝,但从其他船长和水手的口中听了不少关于这个神秘国度的传闻,对卫朝的风俗略有了解。
他知道两国文化差异甚大,卫朝官民对欧洲的了解有限,因此从不担心自己的谎言会被戳破。即便露出马脚,也可以把这些破绽推给习俗差异,搪塞过去。
如今他看着裘智一脸的表情,总觉得对方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似乎对欧洲的事情了如指掌,让他内心升起一丝不安。
迪奥戈和方济一样,都有些脸盲,全靠服饰来区别对方。穿得最华丽的人自然是礼部尚书,其余的人则都是他的手下。
朱永贤、赵为勤以及屋内其他官员,虽然衣服颜色和花纹略有不同,但都戴着黑色带翅膀的帽子,唯独裘智衣着朴素,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大官。
想到这里,迪奥戈心中生出一股不耐烦,反客为主,厉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你没有权利问我的话!”
明瓖听到这句话,心中一紧。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句话绝对不能翻译,不然燕王肯定不开心,搞不好自己还要付连带责任,因此装作没有听见。
迪奥戈见明瓖默不作声,连连催促道:“你快点翻译啊!”
朱永贤见迪奥戈说了好几句话,明瓖却一言不发,急得抓耳挠腮,问道:“他说什么了?”
明瓖不敢把迪奥戈的原话译成中文,硬着头皮道:“他说他有点冷,想喝热水。”
裘智呵呵笑了几声,他虽然听不懂迪奥戈的话,但从对方的神情和语气中,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话。明瓖不敢翻译,想要糊弄过去。
他正准备开口,只见白承奉走了进来,俯身在朱永贤耳边低语了几句。
朱永贤听完,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对赵为勤说道:“我有事,出去一下,你接着问。”说完,他向裘智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起身,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间。
皇城司的探子早已等候多时,一见朱永贤出来,连忙上前行礼,双手递上一封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