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或许本是个若有若无的存在,但这些人要将自己的价值加诸在她身上,说什么一定要结婚恋爱,将她的自由意志抹去,未免也太过分了。
虽说如此,也不能讲她全然没有担忧,然而喜欢上谁,和谁组成一个家庭,共同迎接未来,到底是件可怕的事。小林家并非不幸福,可她却不认为再出现一个这样的家比没有会好。
这种话她绝不可能对家里人讲,很多年前她是说过一次,当即妈妈就露出要昏过去的表情,念念叨叨了许久,爸爸则满脸忧愁,问她是否有什么不满意,弟弟后来出门会带礼物给她,大概是受到了些影响,而姐姐当时没提,后来却一直记得这件事,到前两年结婚前,姐妹俩的一次电话聊天时,姐姐说“想要离开家里,早点结婚就好啦,学我就行”。
好像过了二十五岁美和就会死掉,家人不断提及婚姻的确给了美和这般预感。
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大事,不过是日常中的偶然提及,在她的生活里很快就会被消解,她执意不去做也并无关系。只是无论如此,哪怕是闭口不谈时,美和也感到自己像是一个问题分子,所有人随时都能拉开引爆线。
如果真爆炸了,或许倒不算什么了。
冰凉的水在这时比海风还要冷,美和注意到时,眼睛里都是水,她将躺在毛巾里的橘子擦干,端着编织框往外走,弟弟忽然出现在走廊上,她吓了一跳,他却好像更吃惊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刚刚还窝在暖炉里的弟弟已经穿上了出门的衣服。
“……”
“马上零点了,”弟弟说,“要出门了。”
零点,意味着家里人要一起去附近的神社做初诣,因为家中离神社不远,每次都是差十五分钟时出发。
妈妈也下了楼,看到美和说并无惊讶,而是极其自然地说:“窝还说你去哪儿了呢,端着橘子做什么?快去换衣服。”
在这一刻,美和忽然感到自己像是个幽灵,会被所有人看不见,就算她站在这里,也会逐渐消失。
她抱着句子大步往外跑,在弟弟惊诧的目光中,直接推开了门。
“你要去哪儿?”弟弟大声问道。
美和头也没回,喊:“离家出走!”
十分钟,美和就开始后悔了。
不说她随便穿了双木屐出门,身上只套了件棉衣,只能暂时保暖,手机和钱包也都没带,唯一用于充饥的是篮子里的七个橘子。
“妈妈,看那个阿姨抱着橘子欸。”
“小声点,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