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欢一双桃花眼望着人的时候像是春风吹过花树,落英在小溪中打转,把人看的神迷目眩,蓝劲装哼哼唧唧半天,才问出声,“你刚刚都请别人了,现在怎么不请我进去坐?”
何欢一愣,把门开的更大些,让开了门口,又道,“并非不想,只是……我在制香呢,你不是不喜欢这些?怕你进来闻着不舒服。”
蓝劲装一咬牙,恨死自己初见时口无遮拦,张口就是“这什么劣质玩意儿熏得小爷鼻子疼”,如今再难找补。他结巴两声,“我…我最近武功渐长,不怕这些。”至于有什么武功能把五感练得更不灵敏……也没人在意这个。
何欢抿唇一笑,“那便进来吧,你喝不喝酸梅汤?我今天早晨刚煮的,解暑。”
他还记得我喜欢酸梅汤…蓝劲装只觉得脸红心跳。
不多时酸梅汤便呈在青鸟蓝瓷杯里端出来,放在蓝劲装跟前,只是与何欢自己面前放的粗瓷碗、没有漆釉的小木桌看起来格格不入。
见蓝劲装看了眼杯子,何欢笑着解释,“粗瓷碗上多少有裂口,瓷质也差,别割伤你。”
“我会怕这个?”蓝劲装又哼,直接把何欢身前那粗瓷碗拿过来,喝了一大口。
酸甜可口,梅香萦绕,还带着烈日下难得的清凉。
正如眼前这个人一样合心意。
对方见他这么做先是一愣,随后又露出无奈包容之色,仿佛什么都能接受。因此,有些人反而更想看他吃惊、看他脸红、看他……
蓝劲装不能再想下去,因为他的脸已经红的不行。
“是不是香气还是过重了?你等等,我去收拾一下…”何欢正要起身,却被人扯住了袖口,“不必…不是那个原因!我就是…太、太热了,一会儿就好。”说完,他咕嘟嘟直接把酸梅汤全灌进肚里,深呼吸两口,运功把脸上的红色压了下去。
“我听……我阿姊听说你惹了麻烦上身,叫我过来看看,你要搬家,不如就搬来我…我们府里,正巧我娘和阿姊都想要个制香师傅,你搬过来,一月给你三两银子,包吃包住。”
何欢看起来很是感动,但思索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怕是会给府上添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的?”蓝劲装不解。
何欢望着他,欲语还休,然而一切都映在那双会说话的眼中。
“不过是江湖上一些无聊的三流之辈,只是人多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好了,我知道你关心我阿姊……那,你搬去哪?我提前给你安排上……”
“可能会换到远一些的地方住。”
“所以你跟我讲啊,我好……”话音未落,蓝劲装突然反应过来,懂了何欢未尽之意。
他呆滞片刻,“你…你要离开洛阳了?”
“或许…我早该离开了,”何欢望着小院中的花圃,此刻一朵残英也无,只余碧绿的叶和空落落的枝头,受此情景影响,不免生出两份离别之愁,反应过来,就试图说笑找补,“或许四处漂泊,居无定所,才是我应该过的日子。”
然而这话说出来,不像玩笑,更像自怨自艾,他不由得摇了摇头,自嘲意味甚浓。
“你不要这样说。”蓝劲装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他的手,“都怪那些人!可恶,如果不是他们多事……”
“不怪任何人,”何欢仿佛没注意到蓝劲装此刻和他的暧昧姿势,他转过头看向蓝劲装,仍是温温柔柔的,“游历名山大川,也是我向往的。只不过洛阳的牡丹太美,我一时沉迷其中。花开花谢,自有定数。人的相遇相别,也是如此。”
谁能留住他?谁舍得违背他的意愿留住他?
至少口是心非的少年人留不住。
又是一天日出烟消,正适合赶路。
“你要往哪边走?”黑斗笠牵着马往前走。
何欢坐在马上,笑道“此刻江南莲花应开的正好吧?”
黑斗笠早早用斗笠上垂下来的黑纱遮住了脸,看不见他神色,却不难听出来他此刻心情不错,“开的正盛呢,你要去江南,我们正好同路。”
他翻身上马,扯缰绳时将何欢整个抱在怀里,也闻见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辛苦你与我同乘一匹马,等到了马市,我送一匹好马给你。”
“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我在洛阳也有了不少积蓄…”
“那些住家大件不便携带,你都放在了洛阳。等到了江南,租房扫撒置办家具,哪样不需要用钱?以你我之交,不必计较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