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理查德每次听了都觉得他不存在的心脏和眼睛莫名其妙的很难受,就好像身体里原本应该有的东西被猝不及防的丢失了而他还没能把这个东西找回来,于是浑身都充斥着一种不安和空洞。
理查德不喜欢这个感觉。
但就跟有什么大病一样,明明听了很难受,可下次来,他还是会坐过来听这个翘屁.股男人唱歌。
偶尔,他也会跟着这个男人一起唱。
熟悉的旋律一大一小的回响在空白的空间里,然后一直到这个碎片消散,理查德重新回到自己的茧里。
从头到尾,他不会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或需要一直等到很久很久之后的某一天,当他再次遇见他一定要找到的人,找回他缺失的一个部分,再次拥有了一个庞大的家庭,他才会在某天一个瞬间突然再次想起这个曾经在茧里陪伴了他很久的旋律。
然后他会看着布鲁斯,很小声的在心里唱他曾经无数次唱的歌。
唱他那个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唱什么,但早在他有意识之前就已经铭刻在他的灵魂里的歌,和那个无数次很熟悉了的其中的一段歌词。
——‘we were meant to be together’
——我们命中注定在一起。
第63章
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对于现在的理查德而言,他还什么都不懂,他还没有遇见他生命中重要的那个人, 那个最伟大的父亲。
他还只是一只尚未破茧的蝴蝶。
梦境孕育了他的翅膀,温暖了他的意识, 以至于他能在漫长的黑暗中努力期待破茧的一天。
但改造是很痛苦的, 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畸变。
像是彻底碾碎一块石头, 作为人类的身躯会被扭曲,骨头粉碎, 肌肉融化, 外来的污染和能量一寸一寸的入侵, 撕扯开每一点可以被称之为人的东西, 直至所有生前的东西都被抹消。
他会融化成只剩皮囊的血肉,被重新解构重组,直到成为可以被装载在利爪皮囊下的全新存在。
这是一种生物层面上的拆解。
但理查德不讨厌这个, 就好像他其实一点也不讨厌那些似是而非的冰晶碎片里的画面一样,他并不讨厌这种几乎要扭曲他的痛苦。
因为他知道, 这是必经的。
虽然没有明确的认知,但就像是每一个需要破茧而出的生物一样,他们先天就知道要拼了命的吸收力量, 然后尽可能的破茧。
只有破茧,他才能站在地上,摆脱那些无处不在的猩.红、几乎要搅碎他的痛苦, 摆脱那些和血管一样连接在身上的束.缚, 然后他才有资格尝试成为他自己。
理查德其实一直没有告诉人, 也没有机会告诉任何人的是,他觉得那些蕴含着惊喜的小碎片的出现不是一种意外, 就好像那个反反复复出现在碎片里有着一个漂亮屁.股的男人一样。
那里有一些他不能明白但是很珍贵的东西——那些支持他在痛苦中还能等待破茧的东西。
所以他要出去。
他会出去的。
理查德安静的看着舱外。
眼睛上的翳在褪.去,视野逐渐清晰,他能感觉到连接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血管正在逐渐的枯萎脱落。
他快诞生了。
他终于要在漫长的痛苦中迎来黎明,从漆黑的茧里脱出,重新拥有呼吸空气的资格。
理查德至今仍旧记得那种破茧之间的喜悦。
就好像他始终记得那一天感受到冰冷的气息一样。
他其实还是撒谎了,对布鲁斯。
他其实并不喜欢穿很好看的衣服,吃很好吃的东西,他其实也并不喜欢超人,他的造物主。
冰冷的,充满压迫感的……
那种永远位于食物链顶端,紧握着灵魂的窒息感。
超人来的第一时间,就扑灭了理查德即将出生的喜悦。
等阶在利爪之中是依靠信息素的强弱来进行判别的,他明明那么努力的吸收能量,他明明应该是同一批次即将出茧的存在中最强大的那一个,他无论如何都应该为自己争取一个更好更自由的位置。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的同伴们都离开了,那些远比他弱的太多的大个子全都离开了,只有他,只有他还在这里。
茧坚固的像是琥珀,封冻住内里挣扎的小虫。
理查德隔着剔透的蜜壳能看得到琥珀外的超人,视线透过阻隔落在他的身体上。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