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内阁办公室指挥所,他冷眼旁观这间狭小屋子里拥挤在一起的高级官员们:国防大臣、外交大臣、mi5局长、办公厅负责人还有姗姗来迟的首相以及内阁秘书。
这样的一群人组成了大英帝国目前的最高决策者。而他们一声令下就可以让远在利比亚、上了通缉令的恐怖分子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若非是为了这一纸政绩,恐怕谁也不愿意挤在这间办公室:最大的物件就是正前方那面高清显示屏,通过无人机拍摄传输,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名褐肤,身着阿拉伯白袍的穆斯林男人从棚屋迈步至一辆车旁。
他就是□□的第二号人物,手染无数鲜血,制造多起爆炸袭击的罪大恶极之徒,同时也是这起导弹行动的主要目标。
为了避免被目标人物发现,无人机飞得很高,随之带来的画面也变得模糊难辨。这个人从郊区驱车至的黎波里繁华的市中心,这里人口密度大,建筑物多,并不能作为导弹的射程区域。
大约过了片刻,这辆车停在一个偏远小巷的路口,树荫密布,来往的人群脚步匆匆。但由于停车的角度很巧妙,俯视角度下,没人看清上车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麦考夫一怔,他心底涌现出不祥的预感,这直觉来得太过强烈,令他的心脏不自觉地跟着车的移动而狂跳。
“有人上车了?”外交部大臣布兰登眯着眼,语气不太确定。
“或许是他的同伙。”军情五处的局长脸上浮现一丝笑,他显然并不在意上车的人是谁。
康斯坦斯被加文·阿多尼斯带到一处小巷,她看到了大使的儿子站在远处瑟瑟发抖。
“没事了。”她在加文眼皮下,走到小男孩面前,说出的话天真得让她自己都想笑。“你等会就可以回家了。”
至于她和加文,是否能目睹到今天落日都还不一定。莫里亚蒂简直就像是悬在她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决定着所有游戏的开始,而最终的结局走向却始终捉摸不定。
加文根据指示,将康斯坦斯送上缓缓驶来的车内。他原本温柔的眼神此刻变得寂寞,带着点嘲弄,他在她摇下车窗后,问她还记得巴黎的那次营救吗。
康斯坦斯不太懂他此刻提及这话的含义。她点了点头。“我记得你的眼神,在你开枪之后,那位先生的血贱了我半张脸。你嘲笑地看了我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你觉得我愚蠢不中用。她在心里补充道。
加文突然笑了,他朝驾驶座位的那名阿拉伯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俯身与她告别:“阿普比小姐,其实我一直都在看着你。”
然后在她徐徐远去的惊讶目光里,他拿出手机给麦考夫按时发了条讯息。
这辆车穿过繁华的市区街道,逐渐往所有人期待的方向开去,那一定是个荒凉、偏僻、寸草不生,毫无人烟的绝佳行刑地,在那里产生的巨大爆炸声将给这届政府带来极大的荣誉,记者们的闪光灯都将捕捉到他们每个人骄傲不失体面的笑容。
麦考夫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停车时的场景。尽管看不清脸,但握住车门的手指纤细白皙,弯腰时身体被挡住了视线,无法判断性别,他大约只能往最好的方向判断——只要不是康斯坦斯,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移开视线,他看到威廉姆斯正在笑,他为什么会笑,他在笑什么。首相显然等得有些不耐烦,他戴着婚戒的手指似有节奏地敲打着光滑的桌面。
一如麦考夫紧张的心跳声。
他垂眸,思索着自己在的黎波里的部署。因为提前得知大使馆可能会遭受轰炸的情报,所以加强了大使馆周围安保措施。至于另一项计划则在这层关系上暗中进行。
没有他的特别准许,那栋建筑物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但如果出现意外,那只能说明——麦考夫下意识地握拳放在桌上,他目光不定地望着威廉姆斯。
周遭的人还在因何时行动争论不休,他们勉强维持着自己礼仪,但争得脸红耳赤的人却不在少数。
威廉姆斯自然是整张桌上表情最轻松的,同时也是这里最年长的,最沉得住气的人,他甚至还能面不改色地对麦考夫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麦考夫的手机收到一条简讯——
阿普比小姐安全无恙,地点大使馆。
——鳄鱼
“他们已经进入了导弹发射区域。”威廉姆斯突然开口。他的话犹如催化剂,瞬间引起整间办公室的所有化学反应——热切期待涌现在每个人的脸上,除了温和微笑的威廉姆斯本人、一贯冷静的莫里斯爵士和沉默不语的麦考夫。
没有人在意他们,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投向首相。
“首相,可以了。”斯莫伍德夫人提醒道。
此时,屏幕上缓缓行驶的越野车突然变身成一只全力捕食的猎豹,疯狂矫健地奔驰在这条荒凉的大道上,太阳指引着这位狂妄之徒,在流沙破坏的道路上,他的一腔仇恨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