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87章</h1>
错误?康斯坦斯觉得这个词很好笑,她眯了眯眼,说:“那什么是正确?用数千民众的性命来换取我跟奥列夫生存的机会,在你眼里就是正确,否则就是错误,是可耻的?我告诉你,你没有机会做选择,就没有资格去指责他!在那种危机的情况下,我们没有正确与错误的概念,只有立场,只有利益才是决策的出发点!”
“你一定要那么多人跟着陪葬,才甘心是吗?”
她话音未落,就听到对面粗喘着气的克雷斯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是的,”他说,“立场是横亘在你我之间最大的一个问题。在你们这样的功利主义者眼里,立场无关对错,立场只关乎利益,这是我这十年以来想通的第一件事。无知的我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但你们——也逃不掉。”
康斯坦斯皱着眉看着克雷斯。他还有什么底牌吗?
“有人将安静、平和地死去,没有痛苦。”
说完最后一个字,克雷斯满脸微笑地缓缓倒下,他的嘴角溢出丝丝鲜血,顺着下巴流到了他崭新的衬衫上,他的身体在这一刻停住了。
这时柯罗诺斯冲了进来,他走到克雷斯身边,用手将嘴巴掰开,看了一会儿,转过头对震惊的康斯坦斯说:“氰化钾中毒,人死了。”
他的身体恰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康斯坦斯连退几步,她缓过神来,微微摇头不愿再多看一眼,她僵硬地转过身,告诉自己他不过是一个俄罗斯间谍,没有什么好伤心,她也不用为他的死负责,她应该情绪正常地走出这间审讯室。
直到康斯坦斯看到一直站在门口的麦考夫,她才诧异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哭腔,“你知道了?”
是的,没关系,克雷斯不过是另一个约翰·瓦瑟尔罢了。
麦考夫伸出手臂,轻轻地将她揽进怀里,他叹气,不知道是为总是容易感情用事的她感到心疼,还是为克雷斯临死前的那番话感到担忧,他宽厚的手指抚摸着她的头发,“别有负疚感,这不是你的错。”
负责处理尸体的特勤人员鱼贯而入,他们将逐渐冰冷的尸体放在担架上,甚至还披上了一层白布以示尊重。柯罗诺斯看了一眼相拥的父母,随即转身悄悄地跟上了这一队伍。
俄罗斯圣母安息主教堂是俄罗斯东正教在英国的主教座堂,位于伦敦骑士桥,离康斯坦斯那栋砖红色别墅不过百米的距离。
今天正好是周三,东正教徒需要收斋提醒自己关于自己的罪过、以及必要的忏悔,信徒们做完祷告后都纷纷离开教堂。
教堂此时只剩下了一个衰老的身影。
主教安德烈站在弗拉基米尔圣像画面前,他穿着一身白袍,一头利落的黑发因年岁添上了白丝,他闭上眼,纤细的手指拨动着特质的念珠。
半个小时的心祷结束后,他再次用耶稣祷文结束了今日的忏悔——“主耶稣基督,上帝之子,怜悯我罪人。”
安德烈因早年腿脚有伤,走路有点跛脚,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直觉来得突然又猛烈,他用力地甩了甩头,余光似乎瞥见教堂门口的影子,安德烈好奇地转过身,他看到了一个不该再次出现在自己生活里的人。
那个人迎着夕阳余晖,万丈光芒般踏进教堂,他抬眼看了头顶上的吊灯,随后将视线落在对面的白袍主教身上。
“你——”安德烈微微张大了嘴,怎么十年过去了,印象里的这个漂亮少年却没有任何改变,就好像时间在他身上停滞了一般。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会觉得这就是天方夜谭,或者是真的圣光显灵。
难道这个少年真的是圣子不成?
教堂的门口出现了第二个身影,他背着微光,瘦削的脸隐藏在了一片浓重的阴影之中,视力因为车祸极具下降的安德烈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他有点害怕地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