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宫外刁民的野种,太子殿下当年就不该留你!”
“留不留还能你说的算?”六公主两手叉腰,小脸一甩不带怕的,“母亲留的本公主,李大人去和陛下说道说道?”
“你、你欺人太甚!”
“欺得就是你这烂嘴巴的狗东西!找打!”
六公主捡起地上的石子砸人,李佩落荒而逃,一个没稳住摔了个狗啃泥。堂堂大太监世子边跑边骂人,好一副绝世风光,邱茗噗嗤笑出了声。
“这样损李大人,怕是不妥吧。”
“这有什么不妥?”六公主扔了石头,遗憾没砸到,“母亲知道我什么样子,不用担心。”
抬眼见邱茗眼中有疑问,索性自顾自介绍起来,“我不是母亲亲生的,小时候在寺庙里长大,那时太子哥哥经常来寺里祈福,见我没人要就认了义妹,说他们兄弟几个,只有贤姐姐是女儿家,多个妹妹多个伴,我开始也不答应啦,宫里规矩多,哪有外面自在,可是贤姐姐对我好,我也不想辜负她,于是想着进宫陪她。”
原来是这样。
六公主并非皇家血脉邱茗还是第一次听说,怪不得性子比普通宫内女子烈得多,看来是太子失势后,担心这个口无遮拦的妹妹会惹事,才将她交给韶华公主照顾。
“别想多啦,”六公主拍了他的肩膀安慰道,“那些人都是逞口舌之快,你就当他们放屁,下次再有人欺负你,本公主帮你骂回去。”
邱茗哭笑不得,他怎好意思让人小姑娘替自己出头,那他身为男儿身倒真是没用了。
夜晚一盏灯火照得室内敞亮,邱茗盯着手下的信很久,六公主的笑颜在眼前浮现。
宫铃的声音缓缓落入耳畔,听得人心里生暖。
回忆交织,小时候自己在街里玩,被其他小孩欺负抢了沈繁给他从外地稍回的礼物,一向脾气温和的姐姐知道后,给那帮小孩屁股上一人踹了一脚。
栩栩夜下,桃树上点点花苞清香四溢,难以忘怀的眉眼。
一时恍神,他以为,那个处处护他、宠他的姐姐又回来了。
落笔生根,墨汁散开,他轻轻唤了声,“常安。”
“少君,什么事?”
“把这封信送出去。”
常安接过,信封的一角粘了片树叶,点了点头,忽而趴上桌,歪脑袋瞧他。
“少君有开心事?”
“有吗?”邱茗淡淡抬眸。
“有啊,”小孩乐道,“你笑起来更好看了。”
“瞎说什么,快去吧。”
小孩应了句,蹦蹦跳跳跑开。
邱茗站起身,拢了披肩走到屋外,明月高悬,繁星璀璨,宛如银河垂落天际。
四周寂静,他默默走到院中,算准了方位一刀断血刃打向屋顶。
啪嗒一声,击碎瓦片。
“既然来了,为何不下来坐坐。”
第39章
容风闷声跳下房檐, 跪下身,姿态非常拘谨,“副史大人……”
“起来吧, 你盯我也不是一两天了。”邱茗甩了手腕, 对于家中潜伏的“外人”,他并没有厌恶或不安。
自从淮州回京后, 夏衍官复原职, 身为羽林军少将, 费神整顿了手下那群撒丫子近一个月的下属。
领头的不在,士兵们自有了一套逍遥放纵的说辞,吃酒谈天, 偶尔兴头上揣几颗银两去仙乐坊听姑娘唱曲。除了夏衍亲近的几人比较老实,其他从众者好几次险些闹出动静, 颜纪桥答应帮人照看几日,谁曾想几日成了一个多月, 更没想到大内禁军如此不服管教,气得大理寺少卿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于是乎,等夏大公子春风满面从南部愉快归京之时, 手中淮州名酒红布头尚未启封, 就在尘土飞扬的练兵场上,被颜纪桥拿剑追了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