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身体不允许,邱茗恨不得当场活剐了这人,颤声说:“够了吧,你们要审就审我,再敢碰他一下,我饶不了你们。”
“这才到哪啊副史大人?”房玉尽笑得更加丧心病狂,“我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能让张大人宁可赶我出宫也要把你留下。”
邱茗猛然抬眼。
只见人不慌不忙招过手,大声陈词,“文书馆学士季常林欲毒杀太子,拒不认罪,刑加一等,来人,上萃锁。”
狱卒捧着一长条锁链躬身奉上,邱茗震惊万分。他们怎么敢私用酷刑!
萃锁一头是带刺的颈环,另一头拴着数米长的铁链,不大不小、长短粗细合适的铁锥扎破脖颈血管,让血缓慢流出而不致命,但对犯人是极大的折磨。
眼看几人拽起动弹不得的人,开了锁就往脖子上套,邱茗耳边发嗡。回忆中瓢泼大雨下得凄惨,季家满门被抄,昔日荣耀的宰相牌匾破碎,面对□□掠的官老爷,一个青色的少年跪地苦苦哀求,不要拿走爷爷唯一的遗物。
都是他,因为他季忠才会死,因为他,两朝元老、名声赫赫的宰相鞠躬尽瘁数十载不能善终。他曾发誓不能再伤老宰相的后人,甚至偷偷使手段免去了季常林永巷的奴身,可他觉得不够,远远不够,自己做得再多也不够。
终于挤压多年的情绪爆发,几刀甩出,围绕季常林的人捂着脖子惊愕倒下,余下人纷纷后退。
牢狱中虚弱的人颤抖站起身,刀刃在握,森冷的目光如野兽环视四周。
“别动他……”
房玉尽怒目圆睁,“怕他干什么!给我上!”
邱茗拼尽力气反抗,可他的身体太差了,很快被前仆后继蜂拥上的人卸去暗器。那些人反扣他的双手,房玉尽朝他肚子狠狠踹了一脚。
“你就这么心疼他?没必要吧,今日你就好好看着,咱两到底谁更适合当内卫!”
说罢转身而去。
“等一下……”被擒住的人气缕如丝,“放了他……我来。”
突然几只手按住他的肩膀磕下,不由分说钳住手腕,冰冷的铁锥刺穿脖颈,鲜血涌出滴落地面。
邱茗痛得闷哼出声,捂着脖子躬下身,艰难喘气,冷汗直冒,不停地发抖。
面前人缓步走来,笑道:“我们玩个游戏,你能活着走出刑场大门,我就放了他。”
刻意顿了顿,眼底格外嚣张,“不过,得我牵着你。”
第52章
上京帅府院角开了没多久的桃花随风摇曳, 飘落在石桌上,桌边的人起起坐坐好几回,烦躁地起身在院中来回踱步, 轻风微徐中, 戕乌闻声而下,被两巴掌赶走,
呱叫的鸟儿大煽翅膀, 狠狠啄了头发后, 赌气朝门口飞,羽毛差点刮了容风的脸,来者递上茶盏。
“您没事吧。”
夏衍紧锁眉头未答, 自回来后,他一直心绪不宁。
邱茗那张惨白的面容, 发颤的肩膀,流过嘴角的血渍, 简直是在他心口割刀子,可一想到部下死于非命,还遭到了极其残忍的手法, 本该浴血战场的将士, 血却被用去做了污秽的禁香,更讽刺的是,自己居然是靠禁香活下来的。
一股无名火窜起, 浑身血管仿佛有蚂蚁在爬,掌内发痒, 耐不住用力砸向桌面。
“该死……”
“公子……”容风不放心,小声询问,“千秋雪真是用人血制的?”
“太医署的话应错不了, 此香稀有,会制的人不多,除了……”夏衍喉咙一梗,没再说下去。除了那位以行香出名的行书院副史。
“您肯定此事和副史大人有关?”
“我希望不是他……”夏衍咬牙,“但千秋雪怎么来的,我想不出其他途径,恐怕在秦灵山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做打算了。”
身边人似乎有话想讲,可还未开口被远处的喧嚣打断。
“你谁啊!怎敢硬闯!公子在休息,不能进去!”冉芷抡起扫帚赶人,谁想那人根本不带怕的,顶着乱飞的枝条踹门而入。
容风回眸看去,心下一震,忙跑去拉住小孩。
来者宽大素色长袍外罩藏青缠枝纹,太医署木质腰牌乱晃,左手拎药箱,右手被冉芷抱住,气势汹汹冲到夏衍面前刹住脚步,表情像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