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疼了,剜心钻骨的疼。
“杀了我吧……”邱茗艰难喘息着,束缚的手指尖发颤,冷汗混着血水流下,乱得一塌糊涂,“我不会说的……”
“你以为我会信你!”
又一刀猝不及防钉入体内,他没忍住,啊得叫出声。
“想死,没那么容易……”王泯掐住那张惨白的脸,充满了愤恨绝望,几近崩溃,“废了全身,只要舌头能动,你就得给我吐出点有用的!”
再打下刀时,邱茗没有回应。他的意识开始混沌,接连不断地刺痛感让他麻木,过往太多事浮现。
原来被打断血刃,是这么痛。
天狱之下,当初自己就是这样,一刀又一刀毁了无数人的前途与尊严,被酷刑逼的走投无路的臣子,废了双膝,磕在他脚下求饶,画下罪状,死无全尸。
仿佛抽离了灵魂,曾经的自己冷眼旁观。
邱茗恍然失笑,因果报应,他造的孽,如今系数奉还。
这就是内卫的下场。
他好疼啊,不过,如果留干血能偿还罪孽,下辈子轮回少几分债,也值得。
可是,好不甘心啊。
夏衍。
还没和你道别,就要见不得你了……
总在和你送别,望着你的背影除了默默祈求你平安什么也做不了。
我恨过你,怨过你,可惜,唯独没说过。
爱你。
视线模糊,耳边的声音听不清了。
“副史大人,下一刀要扎到心脏了,你还想忍吗?这刀下去,可就拔不出来了。”
持刀人彻底扒下他的上衣,钻心一刀狠狠打下。
“你我有的是时间,是你的刀先磨平,还是你的血先流干,副史大人,咱们走着瞧……”
夹过断血刃再次逼近,冰凉划过锁骨,邱茗早没了反抗的力气。
谁知,刀尖在肩膀处停了下来。
他虚弱地睁开眼,只见王泯眉毛拧做一团,死死盯着他裸露的肩膀,花样的伤疤突出,震惊、诧异,抓住他的双肩大叫。
“这个印记谁教你点的!”
“……”
“快说!”
王泯骤然暴怒,扒开乱发抓过脸细看,忽而大笑。
胎记怎么了?邱茗迷茫着,因为桃花样的胎记太过明显,临渊寺的时候被他用香点掉了。
如此在意他伤疤的,只有一种人。
知晓他过往的人。
那个,他还不叫邱茗的过往。
本快失去意识的人一惊,立马清醒了大半。
是谁?
“不记得我了?您贵人多忘事,这么些年在上京过得安逸,居然连我都认不出来?”
王泯笑得癫狂,发了疯一般,终于俯下身。
“认不出我的人,这样东西您总记得吧,”
王泯褪去厚重的衣甲,一枚手掌大小的物件挂于腰间。
是什么?
香囊?玉佩?
都不是。
邱茗强撑开眼,细腻的雕工,天下难得一见,陈旧生了毛边,应是盘过多次不成样子,快腐烂的干涩味道。
那是一块不起眼的多面木头。
刹那间如梦初醒,整夜受刑的伤痛根本不算什么,心被千万根针扎了一样痛,嘴唇咬出了血。一个无论如何不愿承认的真相摆在眼前,揭开岁月的尘埃,血淋淋摊在手中,刺眼的,难堪的,不忍直视。
“认出了吧,多年未见,不知你改名换姓,在朝中混得风生水起,一众人性命捏在手上,我甚是欣慰,他们一定恨死你了吧?”
哐一声,刀刃钉在木桩上,王泯直逼而来,抵上鼻尖,狂如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