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帮了。”
夏衍举手投降,任人发脾气,笑道。
“再麻烦,少卿大人不也答应,让他暂住你府上。”
少卿大人耳根一热,像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给了他一拳后骂骂咧咧离开。
帅府人少,但防御起多有不便,而且如果出动亲兵把守,反而更引人注目。于是,夏衍脑袋一拍,神不知鬼不觉把人藏到了大理寺,如此一来,天王老子下凡都别想找到。
拐去后院,这里本是颜家下人住的地方,和正屋一墙之隔,索性单独收拾出了间院子,平日少有人来往,安静又不至于住得太差。
斜下枝头,一方天井,那人披了外衫坐台阶上,正和小孩讲话,那孩子,夏衍原本很熟。
“真的能送我?”常安眨着大眼睛,对手中的香木珠格外感兴趣,开心问,“美人哥哥,这么好的东西,哥哥怎舍得?”
“喜欢就拿去,你也给我好东西了,”邱茗笑着,难得的温柔,“味道怎么样?”
“嗯……”小常安捧着木球搁鼻子下仔细闻了闻,嘟嘴说:“有点辣,有点老,像……”
寻思半响突然道。
“像蔫吧的艾草!”
“对,和艾草功效一样,能驱虫,放枕头里不会被咬,”邱茗噗嗤一笑,“好闻吗?”
“好闻!”
欢天喜地的小孩揣宝贝一样把香木球放入衣服,一把扑他怀里抱腰撒娇,埋在墨发中,蹭了又蹭。
“美人哥哥给的都好闻,不过。”
“嗯?”
“没有美人哥哥好闻,”常安笑盈盈仰起脸,酒窝深深。
“哥哥,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你,可是想不起来了,你能想起来吗。”
抚摸头顶的手顿住,邱茗喉咙一堵,眼眶有些发涩,故意缓和了语气,薄唇莞尔。
“会想起来的。”
从前他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教常安,各色香木,植物草本,有些能入药,有些可制香,看来小孩没完全遗忘。与甜腻芬芳的花香不同,常安偏爱微苦有药味的香,诸如金丝楠、崖柏一类。
忘了没关系,再教一次就好了。
“咦?哥哥,你怎么难过了?”常安握着他缠满绑带的手腕,无意搭到了脉搏处,小手贴紧摸了摸,嘟囔说,“这里跳得不对哦,哥哥,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常安……”
邱茗眼前一阵恍惚,日子过了那么久,一切变了又好像没变。常安还在身边,会时不时探他的脉,询问他想吃什么,端给他银耳羹,还会一声声少君喊个没完。
可是,常安为什么忘了我?为什么……
“哥哥?你哭了?”
“好了小大夫,今日切脉到此为止。”
夏衍出言打断,勾手指轻松把小孩拎到一边,“颜公子没被你烦够,现在见人就诊?往后开医馆十里八街别消停了。”
“乱说!颜叔叔他们可喜欢我了,才不像你!臭黑煤球!”
常安即使失忆了对夏衍的编排一点没改,蹬小腿强烈抗议。
“放我下来!黑煤球不讲理!”
“我不讲理?好,今天三顺斋的豌豆黄没你份。”
“啊!美人哥哥!他又欺负我!”
“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夏衍全然不在意小家伙螺旋上天,敷衍道,“别闹人家,他脸色不好,小大夫看不出来吗?”
说罢,一胳膊塞给颜家的管事的,嘱咐,明日糕点减半。
邱茗抱膝盖瞧他,模样不知道有多乖,轻笑说,“减一半管什么用,反正他吃不完。”
“常安好养,什么都吃,不比某位大人挑嘴。”
夏衍拉下他的衣领检查,伤痕好得差不多了,“大理寺近期有动作,要进宫别走大门,我找人送你,还有,容风会时刻跟着,别太担心,我知道,住颜子桓家不方便,但朝上风头大,你暂且避一下。”
“好,你说的算,夏将军这么大架势,朝上风再大也刮不到我。”邱茗勾下他的脖子,魅眼撩人,可劲使坏,小声说。
“近日宫内传言,羽林军少将频繁出入大理寺,和大理寺少卿相谈甚欢,二位不曾嫁娶,不知怎样一段风流韵事……”
“宫人嘴里向来没数,副史大人怎上心了,下月太子生辰,我同大理寺商议庇护策略有何不对?”夏衍俯身吻了鼻梁小作惩罚,“别逼我收拾你。”
“太子生辰宴上荣升主帅的喜事不告诉我,还想讨我的好处,夏将军是不是有点贪得无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