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0度——必须把温度降下去,苍木本就体弱,这种情况根本承受不了太久。
发给后勤部索取药物的短信毫无作用,他又尝试用苍木的手机拨给尾崎红叶,依旧无人接听。
魏尔伦意识到地面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难以抵御的战斗,才会让他们无暇顾及这里。
放在平日里或许只需耐心等待便能恢复联系,可眼下苍木必须尽快得到治疗,她不能再拖。
他取来凉水和毛巾为她擦拭额头与四肢,持续呼唤着她的名字,但这样终归效率太慢,魏尔伦托起她瘦削的脊背,将少女抱在臂弯中,缓缓浸在放满冷水的浴缸中。
这招很有效果,她打了个哆嗦,醒了,尽管牙关因突如其来的寒冷而发颤,说话也含糊断续,但到底还是醒了。
“兰堂先生……”她迷迷糊糊呼唤着这个名字,显然是被高温烧得糊涂了,摸索着在浴缸中坐直身子,顺着搀扶住自己的手臂找到了魏尔伦的手掌,握住他的手指,冲着身边的男人疑惑道:“先生……是你吗?你来……来看我了吗?”
她的气息已经很虚弱了,声音中却还是掺杂着忐忑和隐隐期盼的喜悦,像是期待那个人的到来,即便明知现实惨淡,可依旧保持着几近无望的愿景。
在这一刻,魏尔伦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苍木的指责无比贴切,他轻视了他人的痛苦,也从未将生命视作生命。
他因自己那些隐秘的妒恨和痛苦而对无辜的少女犯下过错,只因他觉得作为亲友的兰波不配获得幸福,便用自己的一己之私毁坏了她的精神。
当真相揭晓,兰波一直以来的关心暴露,他终于感受到这份姗姗来迟的关爱,便认为自己对死去亲友的报复失了分寸,又以死人的名义去加重生者的苦痛。
命运是多么善于嘲讽啊!明明是魏尔伦亲口毁掉了她的幻想,明明是他最开始希望她怨恨兰波,可当一切实现,他却要将自己的目的再次颠倒,将痛苦的女孩推向更痛苦的深渊。
直至她恳求自己的死亡时,直至她雪丘一样的额头被鲜红浸染后虚弱地瘫软在他怀中,直至此刻她滚烫的体温逐渐被冷水带走,魏尔伦才迟钝的,鲁莽的,懊悔地从她苍白的唇上,希冀的语气里,手指被牵住的力度下,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地看见过她,正如同自己对弟弟时先入为主的傲慢一般。苍木在他眼中是向阿蒂尔报复的介体,是亲友对自己的替代物,是他身亡后留下的遗孀……唯独不是她自己,不是一个有着自己爱恨,自己感情,自己思想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