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身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吊灯发出“吱嘎”的声音。 一声惊雷炸响在轮船之外,怒海咆哮着掀起波浪。 林棋冰看向身后,站在两侧窗边的侯志和迟一婉同时摇头,表示没有在天上看见月亮,更别说血色的月亮了。 这个问题她问过莎丽,莎丽也不知道,林棋冰点点头,只能等待之后的发现。她在舞池里漫步,所经过的乘客手中都握有利刃,她轻轻一哂。 柳叶和底火始终没有出现,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打算。 “咚咚咚——” 钟声响彻轮船,代表舞会正式开始。 然而舞台上却空无一人。舞池里一片哗然,所有“信徒”们骚动着,一种阴冷的气氛缓缓降临。林棋冰看到,侧幕条后的晖海似乎有些烦躁,他移动脚步,应该是去往别处寻找莎丽了。 就在乘客和船员们期待着莎丽登场时,一阵手鼓声响起,一道缥缈而曼妙的影子从舞台侧幕走了出来。 莎丽身穿白裙,站在舞台中央,目光有些羞涩地越过舞池,看向大厅另一端的虚空,她整了整裙摆,小声问了一句:“可以吗?” 随即,她并没有如乘客们预期那样跳一支热场舞,而是清了清嗓子,张开嘴巴—— 一支优美的歌曲流淌出来,声音空灵轻柔,宛如天籁之音,颂唱着一首曲调跌宕的歌。 林棋冰看见侧幕条后面,赶回来的晖海怔了怔,看样子有些不明白情况,就好像发现待宰的羔羊自己跳上了烧烤架那样。但他最终没有上台干涉,只是默认了这一幕的提早发生。 “是明月女神的颂歌!” “颂歌!赞美明月女神!哈哈哈哈哈哈!” 舞池中的乘客们反应过来,他们四肢摇摆舞动,癫狂般随着莎丽的吟唱而动作,紧盯着台上幽灵般的倩影,目光中尽是贪婪嗜血。 在大厅门口,靠近舞台的位置,沐朗倚墙环抱双臂,他的肘弯里露出一枚摄像头,非常隐蔽,正是夹在腋下的摄像机,那个来自游乐场剧本的道具,来自乃馨爸爸的那一只。 【虚假的影像】,功能是摄录一段人物或静物影像,并可以在另一个地方转播投影出来,只要不摸上去,看着就和真人真物没有任何区别,还包含动作变化。 之前,他们在轮船底层拍摄了莎丽唱颂歌的影像,确切地说,是莎丽穿着裙子,负责出镜和形体动作,而为了最大程度破坏仪式条件,配音的则是当时画外的阿乐。 这出以假乱真的双簧皮影戏在林棋冰的导演下,果然骗过了所有人,包括晖海诡影,没人发现台上歌唱的“莎丽”只是一道幻影。 而真实的莎丽,此时正和阿乐将一个不断挣扎的东西搬进帷幕后面。 歌声已近结尾,林棋冰掐着表看向门口,沐朗微不可察地点点头,时间到了。 “铮——”地一声炸响,仿佛电路关闭的声音,大厅里和整个轮船顿时黑了下来。 “啊!怎么回事?!” “是不是停电了?” “没关系!仪式,快开始仪式!” “她要跑,抓住她!” 黑暗中,台上的“莎丽”隐隐做出一个谢幕的姿势,侧幕忽然抛出一张大纱巾,冲着虚影笼罩而去,正是晖海的手笔。 林棋冰等的就是这一刻,舞台帷幔布景后,一具同样被纱巾包裹的躯体被推出来,轰然倒在第一条纱巾落地的地方,与此同时,沐朗控制摄像机,莎丽的幻影消失了。 舞台上只剩一个纱巾裹覆的人形,不断挣扎着,从“呜呜”声和身材来看是一名女性。 乘客和船员们再也按捺不住,纷纷持刀冲上舞台,在拥挤的人潮边缘,一只灵巧的手从帷幔底下钻出,抽走了原本晖海抛出的那条带有迷药的纱巾。 而林棋冰和同伴们,已经躲到了大厅门外,在墙后窥探着里面的情况。 一把把瘆人的尖刀戳入纱巾,带起腥气和红色液体,不知被作为替身的女乘客会不会流血,但番茄酱在黑暗中起到了欺骗视觉的作用,凝实的刺击感和挣扎的猎物让男女乘客们兴奋不已。 “真他大爷的变态!”侯志低骂道。 轮船的摇晃愈发剧烈,林棋冰靠在窗口,看向滔涌拍击到高处舷窗的浪花,她有种坐了跷跷板般的忽升忽降感,心中的不安难以挥去。 血月,那轮该死的血月还是没有出现,夜空中只有雷电和乌云。 莎丽和阿乐手牵手从另一处跑出来,她望了眼大厅中的惨状,惊魂未定,对林棋冰认真道:“谢谢你,冰小姐。” 姐弟俩拿着一只旅行包,阿乐还死死抱着那只手鼓,两人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莎丽问道:“你们……结束后肯定会离开这吧?可以不可以麻烦带上我们俩?” 她见无人应声,又诚恳地说:“拜托了,我们不会拖累你们的,我们可以工作,可以做和你们一样的盗贼,为你们赚钱,只要能离开这艘船!” 阿乐挺起胸膛,握住了侯志的手,他显然知道谁最心疼他:“猴子哥,求求你了,要是你们不方便带两个人的话,就请把我姐带下去吧!” 侯志咬紧牙关,把头别到一边去,他的两腮在微微颤抖。 “仪式结束了。”林棋冰打断了这个场景,大厅里的声音已经停息,只剩下乘客和船员们的嬉笑声,他们笑得很开心,带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释然,似乎已经开始准备拥抱完美新生活了。 只有混杂着番茄酱的液体淌落,一直流到大厅门外,在轮船的反复摇晃下,被重心控制着淌出鬼画符般的图案。 “曜日永沉血月永升喜乐长存精卫坠海千肢旋转污秽毋悔无回……”晖海沙哑的声音传来,代表仪式“完成”。 林棋冰无声地叹了口气,看向大厅内部,那些乘客和船员们端详着自己的病灶,一秒,两秒,他们期待的神情被抹掉了 ,剩下的只是不可置信和愤怒。 那些恍若活人的乘客船员,脸颊一瞬间从红润洁白,变成了苍青死灰,他们的皮肤迅速失去弹性,一股泛着水汽的腥臭味在大厅中升起。 每个人的衣衫都在腐烂,那些剪裁精致的华服褪色破漏,变成了浸透海盐的旧抹布,就连珠宝首饰都蒙上一层污垢,隐隐透出藻类和沙泥的颜色。 “啊啊啊啊啊——” 一名男乘客举起左手,宝石戒指上锈斑鳞鳞,他从戒托的缝隙里扯出一片绿色海藻,这个力道让他的手指破了个洞,皮肤如泡水馒头皮般豁裂,他惊怒地吼叫起来。 霎时间,这种怒意贯穿了整个大厅,所有死去多年的亡者都充满煞气,想起了自己已经殒身幽灵船的真相。 一年又一年,他们只是在同一条的航线中,重复死去那一晚的过程罢了。 林棋冰的背后一悚,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