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洋望着他：“你恨他吗？”
“不恨。”楚厉枭轻轻摇头，想了一下，又道：“可能小时候恨吧，时间太久了，已经不记得了。”
他哪是不记得，不过是相比于梁国富的打骂，楚恒的抛弃才更加伤人。
相比之下，对养父的恨倒没那么深刻了，无关紧要的人，何必憎恨，更何况那人已经死了，恨他只会一辈子都记得他，还不如慢慢遗忘。
“忘了就好。”季洋抱住他的手臂，靠在他肩上：“不好的记忆，就都忘了。”
离除夕还有一天，所有外地的亲人都如约而至，一时间院子就挤满了人，交谈欢笑声延绵不绝。
好多都是生面孔，季洋感到胆怯，想打招呼吧，又不认识，不知道怎么称呼。
幸亏季母在一边介绍着打圆场，季洋才能逃过一劫。
他还好，另一边的楚厉枭就惨了，被一群人围着。
季洋一开始还担心楚厉枭会不适应，毕竟他性子慢热冷淡，也不喜欢跟不熟的人打交道，这会儿被一群没见过的人围着，估计得难受了。
不过楚厉枭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甚至带着点笑意跟众人周旋，跟合伙人谈生意不一样的语气。
季洋寻空问他的感受，楚厉枭笑着说：“还好，因为他们都是你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跟亲人相处，怎么会反感？”
季洋心里软的不得了，在楚厉枭脸上亲了一口。
那些叔叔伯伯虽然是粗人，可没啥坏心眼，性格直爽率真，不会跟你玩心眼子，有啥说啥，但也懂得分寸，不会让人感到被冒犯。
“对了。”楚厉枭突然皱眉：“怎么没看到楚乐，还有你哥也没怎么见过。”
“哦，他俩好像出去了，说是去附近的地方逛逛。”
——
季淮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到村口小卖部，买了两包烟。
身后的楚乐一眼就看到货架上五颜六色的绳结。
楚乐走过去挑选几条放在手心端详着，好奇的问：“老板，这些绳子干嘛用的？”
“那个啊。”老板抽出嘴里的烟，笑着说：“那些绳子是用来编制手链的，一些小情侣专门买来亲手编制同心结，意为永结同心。”
楚乐一听，双眼一亮，“那我要编一条。”
老板让他选颜色，楚乐就选了一条红色一条棕色的绳子，让老板教他怎么编。
老板犯难了，他也不会，可在楚乐的央求下，叫来了他老娘。
老婆婆年纪得有七八十了，头发全白，脸上的褶皱深刻，但那双眼睛还十分清明，一看就知道这老婆婆身子骨硬朗。
老婆婆接过彩绳，因没了牙齿，声音含糊：“小朋友，是要给自己女朋友编同心结吗？”
楚乐看了一眼身边始终一言不发的季淮，对老婆婆笑道：“是啊。”
“买了婆婆的同心结，可保佑你们二人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季淮双眸微微一颤，目光有一瞬落在彩绳上，随后便撤开。
楚乐无知无觉，正专心致志的跟老婆婆学着编绳。
同心结的样本看起来不复杂，但楚乐上了手之后才知道有多难，忙活了半天依旧打不上结。
楚乐恼火的想丢掉，可又不想放弃，于是他拽着季淮，双瞳灵动：“你帮我编。”
季淮不愿陪他胡闹，“我要回去了。”
楚乐拉着他的衣角又央求了几声，季淮都不为所动。
老婆婆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口齿不清道：“爱人是用来疼的，你小子这么冷漠，小心人家伤心了跟人跑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季淮神情淡淡，看着楚乐：“你走不走？”
楚乐脾气上来了，撇过头，有点生气：“不走。”
楚乐倔犟的揪着彩绳不肯放开，眼见季淮果真丢下他走了，难过的咬紧了唇。
是了。
季淮讨厌他，又怎么可能给他编同心结？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老板与老婆婆对视一眼，安慰道：“你也别伤心，我看他也不像是能够托付终身的，下一个更好。”
老婆婆听闻一巴掌拍了过去，嘴里嘟囔道：“一把年纪的人了，教人小朋友这种东西。”
楚乐跟老婆婆学着编了半天怎么都编不好，垂头丧气的说：“算了算了，我不要了。”
刚想丢掉，从旁边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起他手里团得乱七八糟的彩绳。
楚乐顿住，回过神，仰头看着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