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撒谎,下场你是知道的。” 方国鸿盯着面前被吓得不敢抬头的大儿子,内心厌恶更甚,“我知道你和霍家那少爷交好,你周姨有个亲兄弟,今年研究生毕业,想去安和医院任职,你去帮忙打个招呼,一会儿我把那孩子电话号码给你,谈成之后叫他去上班就是。” 方时勉没答话。 “对了,最好就在海市这里,去总院最好。”方国鸿放下茶杯,“行了,其他没什么事,你走吧。” 周姨在那边搭腔,“诶,要不留下来吃顿饭吧。” “我不答应。”方时勉忽然道:“我不,我没有能力,做不到。”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方国鸿完全没想到这个儿子会有违逆自己意愿的一天,等他理解到那几个字的意思,身体反应甚至比大脑思考来得更快。 “砰!”方时勉偏过头,耳边炸开一声巨响,脸上先是发麻接着才是剧烈的疼痛,像是被人淋了盆热油,下颌和耳朵也在牵扯着一阵阵的尖锐刺痛。 嘴里慢慢涌出血腥味,很久没有挨过这样的打,方时勉以为自己应该都已经忘记这种恐惧的滋味了,原来已经刻进骨子里了。 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出来,但方时勉看向方国鸿的眼神里没有求饶恐惧,只有深不见底的空洞漠然。 他半边脸痛到发麻发痒,还是说:“我不去。” 客厅的婴孩被吓得哭起来,周姨赶紧抱紧孩子,埋怨地看了方国鸿一眼,转身抱着孩子进了里面的卧室。 方国鸿在自己最看不起的儿子面前丢了身为男人的脸面,一时间恨不得打死这个不孝子,怒声吼:“我养你这么多年,读书读不好,现在办件小事也办不好!生你有什么用!” 方时勉把血水吞进肚子,一如既往垂着头,“养我没用。” “这事儿,你到底办不办!就一句话的事!”方国鸿抓起方时勉的头发,看着他的眼睛,似乎要将他的漠然击溃,露出以往的懦弱和惧怕。 网?阯?f?a?B?u?y?e?ì???ū?????n???????②??????c?o?? 方时勉也看着他,目光落到他胸口,缓慢僵硬地摇摇头。 他不怕。 怎么会不怕? 意识到这一点的方国鸿像是只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先是狠狠踹了几脚,又捡起阿姨放在落地窗旁边的扫把,疯狂往方时勉身上抽打。 方时勉几乎是习惯性地往后退,不小心被小玩偶绊倒,摔在地上。 他脸上并没有出现伤心和失望,是麻木和漠然,虽然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在往下流,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方国鸿在外名声很好,当初抓贪污即使被殃及池鱼也有惊无险的度过,但他对方时勉从来都是没有什么耐性的。 他厌恶那段婚姻,厌恶妻子带给他的负面言论,厌恶外界对他施加的诸多压力。 方时勉的蠢笨、没有主见,不管他优不优秀,性格好不好,方国鸿总是能找到足够多的理由,把所有坏脾气发泄在他的身上,可以尽情施展自己暴戾的一面。 很多时候,他可以不是父亲,甚至可以不是个人。 即使在很多时候,他也会在某个瞬间察觉到自己残忍,但习惯已经养成,他保持着作为父亲的高傲尊严,不愿意回头,不愿意面对自己的过错。 他始终觉得,方时勉会原谅他。 但现在,他又不那么确定了。 他看着方时勉缓慢地站起来,目不斜视地看向茶桌的方向。 目光的尽头,是一把巴掌大小的美工刀。 方时勉一步步走过去,直到他拿起刀的一刹那,方国鸿颤抖震撼的视线才真真切切地落到方时勉的脸上,“你,你想干什么!” 亮着寒光的刀刃悬在眼前,少年呼吸不畅,鬓角的汗珠顺着还未干涸的泪痕滚落下来,他眼中死寂一片,连方国鸿都在恍惚中想到,自己的报应终于到来的。 可他却说,“杀了我。” 那个最懦弱,最怕痛的儿子,拿着刀在对他说。 “那么讨厌我,就杀了我啊。” 是很平淡的语气,没有一点撕心裂肺的痕迹。 “让我死,很简单。” 刀柄被塞到手里,方国鸿低下头来,却只看到儿子因为疼痛颤抖的双手。 “我们从此就,互不相欠。” 互不相欠。 方国鸿难以置信,这怎么会是方时勉说出来的话? 他丢掉手里的刀和棍子,像是在一瞬间苍老了一头。 “你,你胡说些什么……” 他是不喜欢这个儿子,却也不愿意真的要他死。 十八年时间,总还是留了些温情记忆的。 方国鸿从院长位置上退下来之后,虽然被返聘回去当了个大学老师,但说话基本上都不太管用了。 真正算起来,新婚妻子的工资都比他高,这让他有时候很不是滋味,好不容易妻子开口让他办件事,正找不到合适的关系,就听人说他儿子倒是和霍家那些权贵走得近,这才起了心思。 也是他笃定这个非常崇拜他的儿子,永远不会拒绝他。 “不杀我,好。”方时勉垂眸看着那刀,自顾自擦掉嘴巴里淌出来的血水,“那事情…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是问句,又不是。 这对父子之间的链接,从来都是方时勉单向在维护,如今方时勉彻底对亲情死心,他自己将链接斩断,从此不再抱有期待。 方国鸿似有所感,他心头涌起不安,下意识道:“我这有跌打损伤的药膏……” 方时勉却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去,离开时他看见他拿来的那些水果鲜花被阿姨与门口的生活垃圾放在一起,根本没有拿进屋子里。 其实早就不会对这些伤心了。 他一向很能忍受。 天空暗沉沉的,绵绵细雨透着刺骨的寒意,方时勉走在陌生的小区里,身上到处都在痛,却又痛不死他,只是单纯给他折磨。 脖子上传来痒意,他伸手摸了一下,湿润粘腻的触感,摊开手一看,指尖沾了血,血被雨水晕染从指缝流走,方时勉随手在裤子上擦干。 走出小区也还有很长一截人烟稀少的公路,打车没有人接单,只庆幸腿没被打断,不然可能连绿洲湾都走不出去,方时勉觉得背上很痛,每往前走一步,每一口呼吸好像都会牵扯到,连内脏都在跟着痛。 一个没有用的人,活着就会很痛。 深色超跑从方时勉身边快速驶过,却又在前面不远处的弯道减速,溜了一截路直接靠边停了。 方时勉刻意往更里面走,这条公路就只有一条路,路上又只有他一个人在走,他不愿意被人察觉到自己的狼狈,只能走得更慢,让走路姿势看起来不要那么怪异。 只是天不遂人愿,方时勉从那车旁边经过时忽然被叫住,车里的人看他脚步不停还按了下喇叭。 方时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