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上,听自己的心跳逐渐平稳,有些稚嫩的情感还未破土就遭遇干涸迅速沉寂下去。 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太复杂,方时勉绝大部分时候都处于一种茫然状态,他不懂得,也不明白。 凭着小兽般的直觉生存在光怪陆离的法则里,懵懵懂懂给自己弄了一身伤痕,却也因为迟钝被套上一层保护罩,让他得以继续生存。 回到云锦,方时勉住到了上次那个套房,保镖三餐都会送上门,他只需要乖乖吃药,听话养伤。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存在,方时勉虽然行动还不是很方便,但也具备了基本的自理能力,只有他一个人的空间,让他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安全感。 原本出租屋里的东西也原封不动的收拾了过来。 这两天方时勉偶尔和徐龙聊天,赵佑还有几个月高考,手机估计是上交了,没发过消息。 霍崇肖倒是时不时会发消息,但是可能他也不知道聊什么,发的消息都是什么早安晚安一类,很没营养,方时勉觉得有点像两个机器人在对话。 其中消息发的最多的其实是祝泽,他每天都发,反复问方时勉在哪里,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徐龙说祝泽甚至去监控室找过他。 祝泽发消息说方国鸿被学校劝退了,离职那天腿还摔断了,他直言是霍仲山派人去做的,叫方时勉离霍家人远些。 方时勉没有回过祝泽的信息,只是拉黑拒接了祝泽的所有来电。 第三天早上方时勉想要出门,但是被一楼大门口的保镖拒绝,原因是医生说他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 他只好回到那间卧室,卧室连接着一个大阳台,面对着楼栋背后的独立小花园。 这个阳台的独立性很强,不会出现隔壁房间能看到他在做什么的情况。 方时勉轻车熟路的爬上护栏,双手撑在两侧,安静坐在上面。 听风吹过树林,看阳光落在土地里,飘在树叶上。 少年身形单薄,白皙修长的双腿轻轻晃动,望向远处的面容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眉眼平和,是一种非常温和的淡漠感,与世无争,无欲无求,风撩起他的衣角,光斑落到他身上,像是下一秒就会消散。 身后传来由远及近,沉稳平和的脚步声。 方时勉转头看,看到霍仲山停在卧室与阳台的交界处,一张脸沉默在背光的阴影里,收敛着气息,光线模糊,看不清男人的面部表情。 “下来。” 声音很沉,是不带任何商量的语气。 方时勉微微发怔,转过头去闷了几秒,不太愿意,却还是慢慢从护栏上跳下来,平稳落到阳台上。 霍仲山这时才走上前靠近他,阴影里的那张脸被阳台的光线照射,表情很淡,眉眼间带着冷凛与肃然。 “这很危险,时勉。” 这句话霍仲山说得很慢,他上前,握住方时勉的手臂,半强硬地将他带回卧室。 “为什么不爱惜自己。”霍仲山坐到床边,将方时勉拉到他身前,微微抬眸,凝视着有些迟钝的少年,一字一顿地开口,“你应该对生命有所敬畏,对吗?” 方时勉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危险,他慢慢摇头,目光有些警惕。 男人身形高大,即使是坐着,气魄也丝毫不落下风,方时勉张了张口,没能说出话来。 霍仲山却在这时松开对他的禁锢,冷静地开口:“我可以管你吗?” 明明是个问句,却让人颇感压力。 “如果你拒绝,我会离开,并且不再干涉你的任何行为。” 方时勉眼眶不自主的微微泛红,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狠狠瞪了霍仲山一眼,转头就要走,却一把被拉回去。 男人眉目低沉,“回答问题。” 少年低下头,两滴泪水挂在眼角摇摇欲坠,喉咙无论如何的也发不出声音。 片刻后,霍仲山伸手把人抱在怀里,他感觉到少年急促的呼吸与肩膀上的一小块湿润。 他确实心软了。 方时勉觉得霍仲山无理取闹,刚平复好情绪想起身就被男人不轻不重的按住脊背,他起不来,不得不双手环抱住霍仲山保持平衡。 问题还没问出口,清脆的砰砰声响起,臀上传来一阵剧烈疼痛。 泪水毫无征兆的滚落下来,方时勉懵了一瞬,后知后觉地挣扎起来,“好痛,你干什么!” 男人的禁锢纹丝不动,只是问,“下次还去爬护栏吗?” 方时勉哽了一下,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警告,“想清楚再说话。” 这句话如同清醒药剂,把方时勉已经逐渐模糊迟钝的感官唤醒一部分。 识时务者为俊杰。 方时勉最清楚怎样让自己少挨打了。 “我不去爬了,我没有想怎么样……那上面很宽,我看过的,不会掉下去。”方时勉慢慢说:“不爬栏杆了,真的。” 霍仲山松开方时勉,凝神看他几秒,命令道:“浴室里有把浴刷,拿过来。” 这时候拿这种工具,其目的不言而喻。 方时勉本能察觉到危险,他哽咽着擦掉眼泪,一边往后退一边摇头,“不,不要,我不去。” 霍仲山起身,往浴室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到一半,方时勉就跑过来,跑到他面前拦住路,从正面抱住他,神色慌张,“霍哥,我知道错了,我不做危险的事情,不要……不要这样,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良久,方时勉只听到一声很低很轻的叹息,男人重新把他抱起来,拍着他的背等他平静下来。 “没有想用那个罚你。”男人的语气里装满了无可奈何。 方时勉不信,因为刚才霍仲山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 只是他确实误会了,因为霍仲山真的没打算用那个揍他。 巴掌拍两下长长记性,叫他那浴刷是想往自己手臂上抽几下,让小东西看看威力,震慑住方时勉,但没想到光是听到就把孩子吓成这样。 没办法再继续下去,方时勉太脆弱了。 霍仲山其实下手揍的那几下也完全没用力,怀里的人抖成那样,再是强大冷硬的心脏也无法忍受。 原本是下不了手的,但方时勉身体已经有了自毁倾向,不断脱离安全区域就成为了刺激大脑的手段,甚至连他自己本人都没有察觉那是危险的,是不应该做的。 最棘手的是,方时勉有些排斥心理医生,不是讳疾忌医,而是这孩子压根不觉得自己心理出现问题了,住院期间霍仲山安排的两个医生都没取得什么效果。 那就他来当坏人,用恐惧来唤醒他对死亡的界限。 可是不忍心。 太宝贵的东西是不容有一丁点闪失的。 霍仲山问:“真的不敢了?” 方时勉心头一紧,哭得可怜,“我保证,我以后会注意,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