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噩梦的几天里,陈勉到现在才明白沈鸣黎在开始之前说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在一阵又一阵的窒息淹没呼吸的时候,陈勉攀着无动于衷的沈鸣黎的肩膀,在清醒的状态下承受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他真的就差点死掉!
于是,在护士离开病房之后,陈勉从床上下来,四处走动打量着整间屋子的布局,厕所,茶几,沙发,空调,窗台边的巨大绿植……顿时他眼前一亮,终于找到了可以下手突破的地方。
这家医院的会员病房隔音可谓是非常好,但是历经多年训练有素的保镖还是听到了几声闷闷的玻璃被撞开的声响。
尽管房门被陈勉小心翼翼地从里边锁住,为首的最为高大的深色皮肤的保镖还是拿出医院的病房卡,动作迅速地刷开房门,他立马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影,身体灵活地从被巨型绿植砸破的玻璃洞口处一跃而下。
他提前就预测好了方位和地形,跳下去之后刚好掉落在一片成年人膝盖高的低矮绿树丛,由此陈勉才借力缓冲了一下,只是感觉到有些眼冒金星,缓过来之后他迅捷地翻过医院四周的栏杆,翻过去去之后又疯狂跑了很远很远,直到看不见医院的影子,这才算这场惊心动魄的逃脱结束。
但是出来之后陈勉就茫然了,可能是因为沈鸣黎的所作所为太过惨烈,折磨得陈勉的神经有些错乱,他一时间脑子无法动弹,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穿着沾了灰尘的薄薄的病号服,在车来车往的马路边犹犹豫豫着。
他到底是要做什么?陈勉在陌生的环境里,嘴唇哆嗦地想着,这样重复地问了自己两遍,陈勉才突然回过神来似的,握着拳头下定决定。
对,沈鸣黎很可怕,他不能再待在他身边,他要逃,他要走,他要离开塘市去回家!
可是,陈勉慌慌张张摸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他要去车站买票,但是身上没有带钱,一分钱都没有。所以他焦急地想要找路人借一点,一点都不能再拖了,或许沈鸣黎的人很快就会找到他,发现他,然后把他带回那个深不见底的房间。
陈勉一想到这里,怕得整个人都在发抖,但是被他抓住的人没人愿意搭理他。
天气本来就阴沉,好像很快要有大雨落下,街道上本来就稀少的、行色匆匆的行人看着陈勉眼神呆滞,头发凌乱,嘴里一直在无意识地嘀嘀咕咕,脖子上好像还有被什么铁链子锁过的青紫色痕迹,一律把他当成了偷跑出来的精神病,怕惹上祸患骂骂咧咧地快步走开。
有那么几个好心的路人怕他伤人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陈勉看到之后误以为他们是在和沈鸣黎通风报信,所以着急慌乱地又要跑开,不知不觉就进入十几辆车子的包围圈。
这是个此时车流量很少的交通十字路口,陈勉手脚忙乱地跑到中央位置,惊恐地发现有几个眼看去陌生的穿着黑色西装带着墨镜、身格健壮的alpha推开车门下车,在四条路段放了维修信号桩,表示不要有车辆打扰经过。
但是已经过来的车辆难以掉头,于是陆陆续续地四通八达的十字路口蓄满了各种颜色的车辆。不知沈鸣黎用了什么样的手段,他们都十分安静,没有人鸣笛。他专门让这些无关的路人来当做这场戏码的观众,让陈勉暴露在天光之下,碾碎他最后一丝试图挽救的可笑的自尊。
此时冰凉的雨点已经打到了陈勉苍白的脸上,他感觉到胸口像是被人掏了一个洞,刺骨的冷风穿过他的身体,陈勉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关,眼睁睁看着一辆黑色加长说不上名字的款式行驶过来。
为首的alpha恭敬地戴着白手套打开了车门,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身着黑色高领风衣,脚蹬战地靴的沈鸣黎从车上姿态优雅气场强大地下来。剑眉飞扬,鼻锋笔挺,英伦得不像现实中的人,一张惊心动魄的脸比平日里更要美貌苍白。
他站在保镖撑着的伞里,眼皮慵懒地上台,嘴角隐隐露出讥诮。陈勉听到沈鸣黎嗓音低沉地说:“不是和你说了,在医院好好养病,等我忙完接你回家吗?”
“你到现在都这么倔强,看来七天的时间并没有给你留下铭记于心的教训,你还不如当初那样听话。”
陈勉脸色惨白地呆滞在原地,此时,刚刚还是牛毛一般的雨瞬间就下得更大,冰凉的雨滴刺痛了他漏风的心脏。
第3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