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你很天真啊,孩子。你觉得这么一项全新的技术,连知道的人都很少,临床试验只在动物身上进行。而且那是一个私立的医院,这项技术专利推进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链,动辄上百亿。如果不是为了你,他为什么要耗费这么多资金,不惜和阴沟老鼠谋皮,到现在惹上一身的腥?”
沈望津的脸上充满了惋惜,他顿了下,接着说:“你看,我只是稍微给了点蝇头小利,他们立马和我儿子翻脸,这些人怎么能是可靠的生意伙伴呢。”
陈勉其实一直都知道的,刘巧慧的病并不好治,可能需要花一些钱,但是没想到会花这么多的钱。他一直觉得沈鸣黎花出去的那些钱,自己待在他身边给他玩那么久,高级夜场的鸭子一个晚上都要几千块,他还有时候玩得过分,这些钱应该老早就抵消了才对。
他太想当然了,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么简单,沈鸣黎为了陈勉,在他身上倾注的心力和资金都是巨大,就算是一桩生意,沈鸣黎应当都会得到诸多回馈与报酬。
但是他就是在陈勉身上栽了很大的跟头,分毫未赚反而把自己也搭进去,然而还落不着好。如果陈勉真的是个有良心的人,知恩图报的人,他就得懂,这仅仅一年根本就完全不够的,陈勉的一辈子都赔进去才有差不多。
光线晦暗的仓库内,空气中漂浮着仅仅在照射进来的阳光下可见的尘埃,两拨人紧张对峙,气氛剑拔弩张,只待一个机会打破僵局。
接应人带伤的脸面目狰狞,他手上用了些力气,“陈勉”整个人都被接应人牢牢桎梏住,脖子被勒得快要窒息,嗓子吭哧吭哧地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脚掌也在地上乱蹬,蹭起一片飘扬的呛人尘土。
沈鸣黎长身玉立,沉默的身影在地上拉出狭长的一道线条,即便经过激烈的打斗依旧俊美得过分,举手投足间矜贵斯文,只是紧皱的眉间情绪沉重。
很快,他举起右手示意了一下,接着身后所有保镖都慢慢地放下了瞄准的枪口。
接应人哼笑一声,扣动板机把子弹上膛,再次抵上陈勉的脑门,声音异常粗恶地说:“别他妈想着把老子当猴耍,现在,让你们的狙击手全部撤离,在场所有人滚出去,只有你一个人留下来!”
于是先前仓库内不断闪烁的红点也消失不见,所有保镖尽数持枪离开蹲守仓库外边。偌大的空间只留下沈鸣黎,、接应人负伤的两个手下,还有零零散散的散发着血腥气味的尸体。
沈鸣黎把手中的左轮手枪躬身放到地上,一个人立马把枪踢向原处,紧接着另一个人高高地挥起了手中的钢筋铁棍向膝窝的位置,下一刻沈鸣黎就因为钻心刺骨的疼痛而单膝跪在了地上。
可是接应人还是没有放开“陈勉”,他看到这样的场景痛快地狞笑着:“沈总果然是情种,为了这么个东西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暧昧地摸了摸“陈勉”裸露在外的脖颈皮肤,“你说他究竟长什么样儿啊?玩起来是不是很得劲儿,我还真他妈的是好奇。”
“别碰他。”沈鸣黎的额头泛起青筋,他竭力遏制住紊乱的呼吸,汗珠浮现在脸侧,后背因为剧烈动作而伤口崩开,黑色制服外套有大片大片的暗色晕染。
“不要动他,钱不够还可以再加,我留在这儿,你们放了他。”沈鸣黎整张脸更加苍白,他此生从来都没有如此狼狈的时刻,可是为了陈勉,他打破所有原则,丢弃所有尊严与骄傲,只为寻求一个没有未来的可能性。
“就这么放过他,岂不是太可惜了?”接应人戏谑的脸上突然划过一丝阴厉,“那我今天死了这么多弟兄该怎么算账?我就算是把你们俩都弄死,也换不来我这些兄弟的命!”
“所以,你想怎么样?”沈鸣黎扫了眼周边的尸体,依旧没什么表情。
接应人道:“你不是身手很好吗,打架很厉害吗?要是两只手都废掉的话,你还能打吗?”
沈鸣黎看着他,又看了眼陈勉,漠然道:“可以,如果我自废双手,你就放了他,是么?”
接应人挑着眉头笑,不置可否,只是等着沈鸣黎的下一步动作。而沈鸣黎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拿起旁边地上闪着寒光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进了右手手肘,霎时温热的鲜血狂飙出来,白玉一般的脸庞沾上了肮脏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