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怜的卡尔,压力太大了。”医疗主管看着他被例行检查,站在玻璃门外小心和队医说道:“他还想加练呢。”
“他加练?他天天训练就够卖力了,还加练做什么,聚勒那个偷偷长肥肉的小子怎么不留下练练。”
队医特意说:“你和教练组讲讲,禁止卡尔加练,每天下训就让他赶紧结束。”
检查的结果身体无恙,理疗师也来按完,和卡尔说道:“就是有点疲劳,你今天太紧绷了吧。”
天哪,终于疲劳啦?!
那他等会儿到草皮上去,随便跑跑,没准能崴了脚呢?
卡尔都快两眼放光了,一副轻快起来的样子:“只是有点累?那没什么大事,我还是想回去做完训练。”
“哎哎哎——”
来了还想走?那必不可能。
“卡尔,你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吗?这不是你。”他严肃地说:“我们必须帮你放松下来。”
卡尔:……
我不是我,我早就不是我了,让我走,让我受伤去!
但他也只能在心里喊喊,极其沮丧和煎熬地被带走,今日是按摩和冰冻两件套,他躺在那儿,感觉理疗师又费力,又极其关心和心疼他,顿时感到难过的情绪又翻滚上来。
他知道为了他的健康,很多很多工作人员都付出了非常多的努力,但之前他只是在想自己的行为会伤害到他们的心情,现在却又意识到,像常常被替换的年轻理疗师,球员们因疲劳受重伤还往往会影响到他们的职业生涯。
他的决策真的太自私。
可这种认识越发加重了他的被剥夺感。为什么理疗师要这样可怜地在乎他,那是因为球员们本质是商品,而且很昂贵。
这么昂贵的商品,当然要精心保养,直到不能用为止。
如果被维修员不小心照顾不当或损坏了,当然是大家不能接受的。
他的身体属于医疗主管,属于医生,属于俱乐部,属于赞助商,他们在乎他的健康,在乎他的强壮,在乎他是疲劳还是放松,在乎他身体里每一个关节细微的磨损,在乎每一个器官有没有好好工作,在乎他光不光滑,漂不漂亮,唯独没有人在乎他的痛苦。
因为大部分心情的痛苦是不会反应在身体上、功能上的,所以没人关心。
他被放进零下几十度的房间,瞬间就感觉极寒麻木了一切,而后是剧痛,而后又是麻木。理疗师替他按开了几十秒的记时按钮,卡尔情不自禁地想蜷缩住身体,可那样只会感到寒冷更无法忍耐,于是他只能忍住,感觉自己的睫毛上好像已飞速结出了冰霜。
如果他不是商品的话,他才不会把自己放到这种地方里来——他真的,他真的很讨厌很讨厌冰疗。
但因为他的身体比他的感受更重要,所以他只能去克服这种感受,一切都为了他的功能性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