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因为我们闹了一次不愉快就觉得一切都不值得,还有那么那么多开心的时间,四个小时前我们还在一起烤鱼呢。不要说只是这种事了,再大的麻烦我也不怕。”
再小的麻烦卡尔都害怕。
正如他觉得人性经不起一点点考验,人际关系在他心中也是极其脆弱、经不起损耗的。
“这也不是损耗啊。”
穆勒松开了拥抱,扶着卡尔的肩膀仔细看他:“损耗什么了?”
他什么时候从拉姆那里偷了读心术来,卡尔的思绪暂时中断了两秒,回来后忽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信任基础。”他只能这么说。
“不,我还是很信任你。”穆勒笃定道:“你的话,你本来也不信任我,所以没改变什么。”
“我没有不信任你。”卡尔嘟哝。
不,卡尔确实是不信任他的,不信任他爱的份量,所以哪怕知道他是个可靠的人了,也不想让他分担心事的重量。穆勒其实在质问后自己就想通了这一点,但他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他总不能表白吧。
他表白过了,他不可能再说出那么漫长、那么真诚的爱语了,但卡尔却以为那是说给旁人听的。
一切都是错的。
卡尔现在还要说,他们的友情也是错的,穆勒决不允许他这样想。要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他还不如去投河喂笨笨鱼算了。
“那不还是什么都没改变吗?”他和卡尔笑着说:“只是吵架而已,我们不会因为吵架就一刀两断的。如果吵一次架就要失去一个朋友,那一辈子得谈多少个才够用啊。”
话虽是这么说,但卡尔从来不和人吵架。和朋友在一起,有什么矛盾,他就让一步,达成和谐。一直占他便宜的那种人,他本来也不会和他们来往。
所以在他相当平和安宁的人际世界里,会发展到吵架这一步,一般就是真的出现根源性危机了。
就像刚才那样——他觉得穆勒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而他也那么绝情地拒绝掉走开了,他们就该完蛋或近乎完蛋了才对。
卡尔感觉如果换成自己的话,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把车窗升上去拒绝自己的人的,也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对方。
可只不过一会儿功夫,穆勒现在就穿着拖鞋坐在他的沙发上,捧着热牛奶喝了。
“我以为你……我以为我让你真的很难过。”
“窗户升起来的时候吗?是的,我差点在路上哭了。但我赶紧想,这可不行啊,你好像也很难过,而且我们根本没说明白,我不能就让你这么丢掉我,我也不能就让你这么难过地回家一个人待着。然后我就嘟嘟嘟地跑回车子上,插钥匙,按发动机——该死的车子,怎么不启动?我忘记把刹车锁打开了!我一按,车子像弹簧一样弹了出去。然后我又一脚油门踩出去,嘟嘟嘟,嘟嘟嘟地赶了过来……”
他一边讲一边就夸张地表演起来了,卡尔忍不住要笑,但却是鼻尖又酸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