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是因扎吉厚脸皮的拥抱,宽大的被子扑腾了半天终于安静下来。安东背对着因扎吉被别扭地抱着,最终没有再躲开。
“我错了亲爱的,我们不要再因为那些无聊的事情吵架了,好不好?”
因扎吉的嘴唇若即若离地碰着安东的耳垂,有些痒,安东埋在枕头里,又有点困意上头,“我可没想吵,是你一直在拱火,到底是谁无聊?”
“我。我每天都想和你道歉,还想拥抱你,和你接吻,做梦都想……”
安东在他的吻移向后背的时候撑着床坐起来,因扎吉不得不停下动作,疑惑地抬头看他,眼神里带了点不安。
“我们确实该好好聊一下。”安东揉了揉眼睛,“先去刷牙然后回来。”
拉开厚重的窗帘只能看到湖面浮起的浓雾,以及浓雾尽头初升太阳的一点橘色。冷冽的空气从窗缝透进来,林间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衬得房间里愈发安静。
安东终于洗掉了嘴里的酒味,感觉好受了不少,两个人重新坐回床上,因扎吉换了好几个姿势,始终有点不自在,“我们聊什么?”
“你不是要道歉吗?现在可以开始了。”安东靠在床头,仿佛一个严肃的面试官。因扎吉清了清嗓子,难得生出一点紧张的情绪。
“我不该问你的病,不该拿那件事来说,我知道那肯定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生病。”
这些天因扎吉把这段话已经在心里重复了无数遍,把自闭症的事情说出来是他那天最后悔的事。
“我很庆幸你在18岁那年选择踢球,我认识的安东是米兰俱乐部的天才,用一颗真心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我知道这些就够了,真高兴你能一直健健康康的,和这一点相比,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安东的目光移到因扎吉脸上,“你真的不想知道我生病的事情了吗?你现在问了我会告诉你的。”
“别告诉我,安东,你也把那些事情都忘了吧。”
长久的沉默之后,安东扯了扯嘴角,气氛轻松起来,“我早就忘了,雨果当时到底怎么和你们说的,他说了自闭症?”
“应该是说了这个单词。”其实因扎吉记不太清楚了,但“自闭症”这样的专业词汇,如果不是听别人说起过,他自己永远都想不出来,“但他好像也不太确定?”
“因为他也什么都不知道,不是自闭症,是别的病。自闭症可没办法好的这么干脆。”安东皱了皱鼻子,表情搞怪,看不出前几天的火气了,“你别胡思乱想以为我好惨,什么事都没有。”
“好的,都是我的错。”因扎吉也笑了,微微抬手,安东看见他的动作,轻哼一声没有反对,于是因扎吉慢慢抱住他,“所以我可以在这儿睡觉了吗?”
“我说不行也拦不住你啊。”安东听见睡觉这个词,不由得又打了个哈欠,他因为醉酒才起的早,现在缓过来之后反而困了,温暖的怀抱也让人沉迷,安东在滑到床上前打起精神,“我有东西给你看。”
因扎吉不解地放开他,看着安东从靠墙的桌子抽屉里掏出了一大本相册,曾经被收起来的拜仁周边又全数摆了出来,墙上贝肯鲍尔的签名球衣端正地挂着。
“你不是想看照片吗,我把老照片都翻出来了。”
相册第一页是一张单人的黑白老照片,上面有个年轻的姑娘,扎着两条大辫子,深色的毛衣、粗布裤子和棉鞋,对着镜头笑得阳光。
“这是你妈妈吗?”
安东手指尖摩挲着照片,这是他第一次打开这本相册,心里却感觉十分熟悉,“嗯,长得像吗?我其实不太看地出来。不过你应该也看不出来吧,我看白人好多都长得差不多……”
因扎吉看向安东,“你们两个笑起来下半张脸一模一样。”
“是吗?”
黑白的老照片只有一张,第二页是一男一女两个人靠在一起,虽然穿得不算正式,因扎吉还是有了猜测,“这是结婚照?”
“嗯,”安东伸手指着那个笑得有些拘谨的年轻小伙,“这是我爸爸。我十几岁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了,要不是今天看见老照片,估计走在大街上遇到他我都认不出来。”
因扎吉的注意力没有在男人身上多停留,“妈妈的卷发很时髦。”
“嘿,这是我妈妈,你乱叫什么,”安东拍了他一巴掌,“当时流行烫头发,但我妈妈说她临时找的这个理发店手法太糟糕了,结果让这辈子最难看的照片变成了结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