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条商业街上的声音突然消失了,他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罗米的伪装天衣无缝,但那双熟悉的绿眼睛里闪着恶意的光芒。
甜蜜的,狩猎般的恶意。
“我……”
黑发女巫扑哧一声笑了,起初只是小声的笑,却越笑越开心,以至于她扶着墙弯下腰去,粗粗的发辫垂下来,发尾在空中微微地颤。
“我逗你的。”她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你喜欢安吉丽娜,我猜到了,乔治喜欢温提。”
“……温迪。”
“你生气啦?”罗米小跑着跟在他身后,“我错了嘛,你刚才一直说我砸了卢平的办公室,我想让你体会一下我的感觉而已。”
弗雷德停下脚步,罗米差点撞在他身上,“我刚才可没你这么咄咄逼人。”
“但不舒服的感觉是一样的。”
弗雷德还要再跟她争辩两句,前面商店里突然飞出一个人影,重重摔在地上,震得周围的落叶飘了起来。
“那是乔治?”罗米眉头一皱。
弗雷德已经跑了过去。
“怎么回事?”弗雷德和乔治四只手在乔治沾满灰尘和落叶的袍子上拍来拍去,乔治看向罗米,后者无辜地看着他。
“野生刺树莓茎。”乔治扶着自己摔痛的腰,“如果你是在耍我们的话,那你成功了。”
罗米一拍脑门,“我忘了!”
她把笔筒袋子递给弗雷德,“帮我拿一下,去蜂蜜公爵门口等着我。”
罗米绕过成堆的毛线团和茶杯垫,杂货店的老板正躺在一个巨大的豆袋沙发里,安详地闭着眼睛哼着歌,膝盖上卧着只肥胖的黑猫。
“约瑟夫·赫尔墨斯·罗齐尔。”
老板睁开了眼睛,黑猫不满地叫了一声,从他膝上跃下去,蹭着罗米的腿边跑走了。
“罗齐尔小姐?”他迟疑着,看着眼前的龅牙女巫问。
“西奥多。”罗米点了点头,“两磅野生刺树莓茎,麻烦你。”
西奥多抬起手,门口的黄铜镜飘来,罗米转过身去,镜面上映出她自己的脸。
“很出色的易容咒,罗齐尔小姐。”西奥多用欣赏的语气说,“稍等。”他的手按在靠墙那堆鼻烟壶最上面的那一个上,贴满了商品海报的石墙向两边滑开,西奥多瘦长的身体消失在里面。
“两磅刺树莓茎。”西奥多递给罗米一个铁盒,“还是老规矩,记在罗齐尔先生名下吗?”
他想起刚才那个莽撞的红头发小子,“容我多嘴一句,是替您的朋友买的吗?”
罗米点头,事实很清楚,没必要掩饰,她不能把眼光老辣的西奥多当傻子看。
“记我叔叔账上,西奥多,我知道你会坦诚相待,对每一个罗齐尔。”
西奥多笑而不语,他又把自己陷进豆袋椅里,无言地下了逐客令。
“下次还可以找我。”罗米把铁盒递给他们,“要低温保存,你们自己想办法。我要回去了。”
“你等等。”弗雷德叫住她,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大袋子,上面印着蜂蜜公爵的商标,“用笔筒剩下的钱买的,本来想回去给你,没想到你自己溜出来了。”
“免得我们扛回去了。”乔治说。
罗米抱着袋子,一时半会儿没说话。
弗雷德:“你这是什么表情?”
乔治:“该不会是要哭了吧?”
罗米从袋子里抓出一大把,又塞回弗雷德和乔治的衣兜里,“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觉得拿着太重了。”
她抱着一袋子糖,手腕上挂着笔筒的黑色包装袋,像一尾白色的鱼灵活地汇入了人流,白色的针织帽顶逐渐消失在攒动的人头中。
露易丝回到寝室的时候,罗米正躺在床上,脚搭在床尾的栏杆上,拆一袋比比多味豆吃。
窗前的长桌上放着一大袋蜂蜜公爵的糖。
“你出去了?”露易丝把又一大袋扔在她床上,和她并肩躺在一起,罗米的脸皱了起来,她吃到了一颗苦瓜味的。
“出去了。”
“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