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叔叔,约瑟夫·罗齐尔,今天早上在对角巷遭遇了不明身份的巫师的袭击,教授。”她回答道,“伤得很重,我休学为了照顾他。”
“这太可怕了,罗齐尔小姐。”乌姆里奇兴致缺缺地说,一张羊皮纸腾空而起,锋利的纸缘擦过她脸际,乌姆里奇捂住脸尖叫一声,像团没叠好的粉色绒毯跳到一边,邓布利多把他的羽毛笔推过去,停在罗米面前的羊皮纸边。
“签上名字就好。”邓布利多对乌姆里奇的质问置若罔闻,“我很遗憾发生这样的事,罗齐尔小姐,请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霍格沃茨随时欢迎你回来。”
金光在笔迹中一闪而过,羊皮纸自己卷起飞进校长办公桌的抽屉,罗米低声道谢后起身要走,肩膀被乌姆里奇搭住。
“我也很遗憾,罗齐尔小姐。”她说道,“但据我所知,伤害罗齐尔先生的巫师至今在逃,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会额外派名傲罗来保护你的安全,你觉得怎么样?”
“傲罗?”罗米轻微地瞪大眼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被她从天而降的恩惠砸傻了,“可是魔法部会同意吗,教授?”
“傻孩子。”乌姆里奇松垮的脸上终于露出得到养分般的微笑,“在霍格沃茨,我代表魔法部。”
罗米越过她的肩头看向邓布利多,真正的校长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她忘记放回原位的羽毛笔上,没有出声。
这次罗米得以顺利离开校长办公室,刚走出几步远,隔夜雪利酒的气味和串珠碰撞的叮当响声先人一步,布莱恩眼疾手快地把她拽到一边,特里劳妮一脚踩在融化的雪水上,尖叫着向后倒去。
罗米摆摆手示意他收回魔杖,“相信你已经见过我的占卜课教授,布莱恩。”
她不计前嫌地去搀扶这位没给她好成绩的教授,特里劳妮哎呦了两声,抓着她的手臂站起来,“您这是去哪儿?”罗米问道,毕竟除了用餐时间,学生们几乎见不到占卜课教授出现在塔楼以外的地方。
“校长办公室!”特里劳妮整理着自己湿漉漉的长披肩,“乌姆里奇……那个疯女人……我受够她了!”
“相信您也受够酒精了。”布莱恩说,表情写着到底谁才是疯女人这句话,罗米看了他一眼,秘书后退半步。
“可乌姆里奇现在就在里面呢,教授。”她轻声说道。
“就在里面?”
特里劳妮茫然地重复了一遍,厚镜片后失焦的眼睛流露出一丝理智,罗米确信她们对视了几秒,在那之后,教授惊恐地深吸一口气,继而露出梦游般的神情。
“天平不可倾斜……不可倾斜。”特里劳妮两眼发直,几乎和她脸贴着脸,雪利酒在口腔中发酵一夜后的气味令人作呕,粗哑的声音絮絮低语,“不要打破平衡……”
被先知后人抓过的手腕隐隐作痛,罗米浑身发冷。
“我打破平衡了吗……特里劳妮?”她低声问道,“告诉我,如果我是你的同类……请告诉我……”
特里劳妮喉咙里发出骇人的喘气声,她钳制着学生的手松开了,自己踉跄着后退几步,大梦初醒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怎么在这儿……谢谢你扶我起来,孩子……谢谢——”
“你还没告诉我。”罗米说。
“什么?——哦,倒吊……倒吊者会给你答案。”特里劳妮说道,这语气让罗米意识到她最接近先知的时刻已经远去,占卜课教授只是在拿塔罗牌的牌面故弄玄虚,布莱恩在不远处沉默地伫立着,他总能及时地判断出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
布莱恩·博纳维尔认识约瑟夫·罗齐尔十七年,为他工作十一年,这十一年足够他很好地完成从校友到上下级之间的位置转换,但对罗米·罗齐尔不行。
他对她最初的印象是十七年前约瑟夫信中附上的婴儿照片,年轻的罗齐尔先生在照片下的空白处无比兴奋地写道:我有侄女了!再见面时这对叔侄分别失去了兄长和父亲,只存在于他们口中的伊曼纽尔放弃了女儿的抚养权,任由亡夫的弟弟带着孩子远走他乡,而罗米那时是个满头短卷的小孩,却已经学会趁约瑟夫不注意时在他盘底埋入厚厚的辣酱。
约瑟夫不擅长也不打算学着如何扮演父亲,导致罗米过早地结束了对家庭的幻想,布莱恩也就失去了被她当作替代品的机会,但或许是那张襁褓之中对他眨眼的婴儿相片作祟,他无法像对待约瑟夫那样,对罗米完全将父辈看待小女儿的情感和应有的距离感区分开,直到后者在今天以惊人的态势占了上风。
清早他赶到庄园时,罗米满手是血地跌出壁炉,将沾血的斗篷交给波比命令小精灵把它焚烧干净,继而从手提箱里抽出几页羊皮纸,让他从里面挑着能用的去帮她办理休学手续——作为秘书,他不该过问为什么罗齐尔小姐会随身携带这些文书——傲罗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已无法相信罗米全然无知,尽管她看起来如此。
眼下年轻的继承人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把麻瓜图书馆里管理员常坐的滚轮高椅,罗米坐在上面,一本接一本的大部头被她抽出来草草打量一眼后扔在地上,罗齐尔庄园的藏书室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