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戒指?”
“戒指!你在那个蠢赌约里输掉的戒指!”
“真的不说话?”
“不说。”
“再也不和我说话?”
“再也不——”
弗雷德在枕头上用胳膊支着脑袋,一脸坏笑,罗米突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狠狠抽出他手肘下面垫着的枕头,弗雷德哎哟一声,顺势倒在床上,把自己摊成一颗海星。
“一起躺一会儿吧。”他拉着罗米手腕上收紧袖口的细绳说,整条裙子都是丝绸面料,摸起来滑溜溜的,弗雷德把系带在自己手上多绕了几个弯,很担心她出其不意地把他踹到地上然后跑掉,“就一会儿。”弗雷德生怕罗米注意不到他脸上的黑眼圈,指给她看,“我这些天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罗米无助地眨了眨眼睛,把袖口的系带从他手里抽出来,不太情愿地挨着他躺下了。
“被子?”
“很热。”
罗米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黑发垂落下来,面纱似的遮住眼睛,弗雷德抬起没被枕着的手想帮她把碍事的头发撩开,罗米却撞开了他的手,凑近的动作非常突然。
弗雷德僵在那儿,感觉到罗米在他脖颈和耳后的位置嗅来嗅去,鼻尖似有若无地蹭过他耳垂上的皮肤,简直要把他逼疯了。
“你喷了古龙水?”罗米不太高兴地问。
弗雷德有点想笑,远道而来的法国姑娘们在婚礼上像群羽毛鲜艳的漂亮山雀,小狗也会注意到她们蓬松的裙摆和闪耀的耳坠,如果是平常,他肯定要拿这件事好好逗逗她,但现在情况特殊——他们的订婚戒指还在乔治的口袋里躺着。
“我在吃醋呢!”没等到弗雷德回应,罗米恨恨地怼了他胸口一下,“不像有些人,我向来都是光明正大地吃醋——”
“有些人真是混蛋。”弗雷德连忙说,“但有些人的古龙水是特地为你喷的——还有这个!”他单手扯开自己的礼服长袍,露出里面的衬衫,“你说过喜欢看我穿正装,我今天也穿了,谁知道——”
罗米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睛。
弗雷德不甘示弱地凑近,在她侧颈上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贴着那一小块皮肤抱怨:“你宁愿变成小狗也不想见我。”
“那我现在是什么?”罗米不服气地问。
“不管你信不信,罗米。”弗雷德笑了笑,“如果你今天还不跟我说话,我本来是打算在仪式结束之后的酒会上诱惑你来着……虽然地点不太对劲,但我也想问,有用吗?”
罗米转了转眼睛,像要好好想想,弗雷德的手在这时候不安分地数着她的肋骨往上爬,她笑得发抖,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乱动。
“有一点吧。”罗米绷着脸不看他。
“那我的努力就算没有白费啦。”弗雷德轻松地说,“能和你躺在一起说话就很好,我可以和你一直这样躺下去,什么也不干——”
“你说真的?”
罗米垂着眼睛,手指沿着他礼服长袍胸前的刺绣花纹滑动,语气漫不经心。
“秉持着对你绝对诚实的原则,假的。”弗雷德闭了闭眼睛,握住罗米的手,“但真话肯定会毁了现在的气氛。”
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又变大了,罗米推开他,也顾不上现在是气温奇高的八月份,裹着被子滚到床的另一边,单人床能有多大的地方,弗雷德伸手把快要把自己嵌进墙里的被子卷翻过来,问道:“你到底在气什么?”
“你问我?”被子卷尖利地反问,“你用我的订婚戒指和你弟弟打赌也就算了,竟然还没赢——”
“我问你到底在气什么。”弗雷德支起上半身,俯视着她。
罗米一愣。
“别用我的办法对付我。”她冷冷地说。
罗米在缅因花园街有些奇怪的好人缘,弗雷德早早就发现了这件事,她的邻居和老顾客总爱来找她聊天,聊得大多是那些和约会对象或是伴侣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不觉得罗米对这些事情有足够的热情,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他认定罗米的确没有,很多时候罗米只是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表情——但弗雷德再清楚不过她肯定在走神——然后等着对方停下来歇口气的空档用很凝重的表情问一句:你到底在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