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回以镇静自若的坦然神色,他才拆开了信封。
里边装着一张同样雪白的信纸、空无一物的雪白。
“看来韦勒克小姐是嫌克劳奇司长助理这职位不够高啊。” 他勉强地抽了抽嘴角,悠然而冰冷地说:“是想再加点筹码?我倒是有纯粹出于好心的一言相劝,年轻人,旺盛的野心容易陷害你自己……”
“马尔福先生误会我的意思,这毕竟是绝密的信息,我不加密好它怎么行。” 她礼貌地微笑着打断,挨向身后椅背时另一只手顺带从桌面撤离,现在她双手都在桌子底下,“我设置了一个锁定的魔法,只有您的魔杖才可以解锁:拿魔杖敲一敲邮戳就好。”
也许是本质上的轻视,也许是天性中的自大,他仿佛吃定了这各方面地位与阅历都不如自己的青年可以被任意使唤或操纵,一边直视前方一边抽出魔杖照做,高傲地抬了抬下巴,俯视着信纸上展露一行接着一行青蓝的墨水、密密麻麻的地址霎时铺满了整张白纸。
“……这儿远不止五个人的住址……你在跟我耍花样吗韦勒克小姐?”
话音刚落,来不及反应、他的魔杖已迅速飞了出去,不禁目眦尽裂瞪向面前的人——
对座一直以谦卑示人的“秘书小姐”竟趁他不备、用堪称完美的缴械咒偷袭成功,眨眼的功夫、自己的魔杖已经到她手中。
然而恐怕,卢修斯·马尔福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嗤之以鼻地啧啧感叹:
“你在做蠢事罢了。”
断定她不会拿自己怎么样一般。
她并不生气,轻轻挥了下魔杖,桌上的信件腾空而起并散发出薄而透明的蓝色烟雾,瞬息缭绕的银蓝气体变化得分外明亮、落到了房间的四周。
倏忽间他们像置身于冥想盆的记忆:所见仅剩黑白,就是在这清晰的黑与白中,卢修斯看见自己坐在麻瓜官员的办公室、讨论着首相选举和商船等某些他从来决心藏到死的秘密……记忆顷刻消失,周围恢复了寻常。
脸上的面具似乎猛地碎裂了一块,他不可自制地咬牙切齿,完全、完全想不通她是怎么做到的——
“你觉得你能够威胁得了一个马尔福。” 他强制自己尽量镇定地应对,眼前的不过是个小鬼!他大放最擅长的狠话:“有谁又能看得见这段记忆?谁又会相信?以我的身份地位,你觉得你可以活着安全回到家,对吗。”
换作其他人,早被他的恫吓所说服、并放弃无意义的反抗行为。
结果她一边淡淡地笑一边摇摇头,垂下眼凝视着信封,近似苦恼地低语:
“我不知道。不过无论如何,你刚刚已经自己动手把它们都发出去了。只要收信人拆阅,我们这张信纸上写着的地址就会消失一个……魔法真有趣啊。”
蓦地,卢修斯如遭雷击地看了看信封上的邮戳又看了看她手里的魔杖。
站起身慢慢踱步到门边,埃尔弗里德背靠在深得快趋于黑色的红墙壁,看起来十分平心静气:“其实很难跟你解释,马尔福先生,想想我花了接近两年来打造今天这一成果,如果我是想逼你上绝路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我是在朝你递橄榄枝而已。”
平心而论卢修斯·马尔福没有真的蠢得无药可救,通常实在到了束手无策的境地、他会保守地先行观望,再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多想一想’,先生。” 埃尔把卢修斯之前的话还了回去,“想一想为什么希斯·斯图尔特一位名校创始人后裔、享誉盛名的治疗师学者愿意千里迢迢从美国辗转到英格兰见纳西莎,愿意不厌其烦为她调制药剂,想想是谁让高傲的他改变主意?”
提到这一层,卢修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始料不及,不可置信他会被一个年轻的小人物摆了一道、她彻彻底底地堵死了全部道路。
“所以现在,还没有人拆信见到记忆的情况下,我随时能够为你毁掉这只主信封,那些分散在他们壁炉的信件也会跟着自动销毁,你依然是什么都不会失去的、体面的‘马尔福’;说到底,是你信任别的纯血会表示体谅、混血平民不会对你指指点点、魔法部的要员会继续听任你摆布,还是你深知大家都只是相互利用的狩猎者,乐于旁观旧王新王更替的戏码,你的丑闻真实性甚至并不重要,而且雪上加霜的是,它的确是真的,经受得了法庭的魔法检测。或许以后这事迹会不会流行很多年,等你的孩子上学时听到的版本会不会有很多个…?”
“你在诈我。” 他放在外袍口袋的手颤抖着。
“需不需要跟我赌一把,你决定。” 她从容不迫地说,“反正我一无所有。”
赌一把?在这种险恶的局面?
别说是被西里斯·布莱克形容过“贪生怕死”的马尔福,再有底气的人想挣脱被暗礁四面环绕的境地也有难度。
死寂了良久,卢修斯挤出几个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