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久,都没有下定决心发送一条试探的通知。 互动提问箱的最后,停留在了裴煜最后回复的一句“会的”。 “花澈哥,今天外面天气很好诶,您要出去逛逛吗?” 藤原夜白把洗好的被子挂在阳台上,对着外面温暖的阳光说道。 “店长不会同意的吧……” 花澈趴在窗台边上,暖色的阳光照着他的狐狸耳朵,将蓬松的粉色绒毛照得暖烘烘的。 店长生怕他这棵摇钱树逃跑,严格限制他外出,很难得才会放他出门一次。 他也没那么向往外面。 身上还戴着上了锁的束带,黑户加上病瘾,要靠店长给的药粉续命,就算逃出去也很难活。 “出去晒晒太阳也挺好的。” 藤原夜白往窗外张望了一眼,确定后门看守的人还没有上班。 他把收折的软绳梯子从柜子里搬出来,高度正好能从二楼的阳台到地面。 “我帮您看风,您一直闷在房间里,心情会不好的。” 花澈想了想,摁灭了手机屏幕。 他想去京都大学看看,就当是出去散散心。 厚重臃肿的外套藏住了狐狸尾巴,狐狸耳朵也藏进宽大的渔夫帽里。 花澈将自己捂得很严实,没人能从圆鼓鼓的一团衣服里看出来他就是网络上很火的“狐狸花魁”。 他翻过阳台,一步一步往下走。 软绳梯子踩上去很晃,中间一道绳往下陷的时候,花澈会很不稳地摇晃一下。 最后一步离地面还有些距离,花澈跳到地上,脚踝意料之中地扭了一下。 “嘶……” 花澈倒吸一口气,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回头向藤原夜白挥挥手,忍着疼绕过伶馆的后门。 他对疼痛的感知没有那么强烈,有时甚至是极度麻木的。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脚踝上的一点刺痛完全不足以阻碍他的步伐。 几经周转,花澈终于来到了京都大学的门口。 京都大学在以前是对外开放的,只是近几年有了扫脸才能进的门禁。 花澈鼓起勇气拦下了一个同学,小声问道: “您好,同学,可以带我进去看看吗?我是……今年高考的考生,我想来看看我的梦校。” 小狐狸未施粉黛,素面朝天时多了一些他这个年龄才会有的清纯青涩。 亮亮的眼睛像品质上好的琉璃,鼻尖被秋风吹得有些红,瞧起来人畜无害。 被他拦住的学生看得有点愣,一阵才反应过来。 “好,好的,跟我来吧。” 顺利进入学校之后,好心的学生多问了一句: “你打算考哪个学院呀?我送你去看看吧。” “医学院,我想考精神医学。” 学生有些意外花澈如此坚定的选择。 “医学院离校门口有很长的距离,我们坐校车过去吧,要刷学生卡才可以。” “谢谢您。” 花澈用很标准的樱鹤语道谢,还向学生鞠了一躬。 京都大学的绿化很好,阳光落在金黄的银杏上,任何一处景色都值得拍成壁纸。 校车上的学生大多习以为常,低头玩着手机。 只有花澈贪恋地张望着校车外的景色,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医学院就是这儿了。” 学生将花澈送到医学院门口。 “需要我给你拍张照片吗?” “不,不用。嗯……你能查到精神医学的裴煜教授吗?” 花澈有些局促地碰了碰鼻尖。 “他今天有课吗?” “我帮你在教务处课程系统上查一查。” 学生翻着手机,笑着说道。 “裴教授在京都大学相当出名,就算不是医学院的学生,也会多少听说过他。” “他是我们学校唯一一个三十六岁就评上正教授职称的人,就是……授课评分什么的太严格了,本人也严肃古板得很,可吓人了……” 严肃古板吗…… 花澈想起裴教授就连和自己玩脱/衣游戏都一板一眼的,没忍住笑了一声。 “不过,裴教授对于学术严格认真,对自己的学生也平和耐心,情绪稳定得跟块木头一样。” 学生打开了话匣子,自来熟地和花澈讲裴煜的八卦。 “裴教授在跟过他的研究生的评分系统里可是满分……啊找到了,他现在就在上课,教室在北楼1009,就在那边。” 花澈往学生手指的方向看去,认真道谢之后,一瘸一拐地找到了1009教室。 透过窗户,花澈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黑色高领衫搭深灰色大衣,站姿挺拔,一只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另一只手正拿着激光笔。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到了他的身上。 裴煜,裴教授。 正在认真讲课的裴煜姿态从容坚定,在自己的领域里有着足够的自信。 他的声音从半掩的窗户里传来,成熟的男声带着恰到好处的磁性,没有经过电子设备的处理而失真,真实地传进花澈的耳朵里。 花澈在窗户旁边站了很久,眼眶有些发烫。 讲课的声音突兀地停下,站在讲台上的人看向了窗户外面。 隔着窗户外面的花坛,还有一层玻璃上淡淡的橙色阳光,交织的目光刹那间仿佛能屏蔽掉周围的所有声音。 花澈的眼眶更红了,他垂下头,躲过裴煜的目光,一瘸一拐地往教学楼的入口走去。 讲课的声音再次响起,逐渐落在花澈的身后。 阶梯教室的后门没有关上,花澈轻轻推开了门,挤进了教室里面。 后面好几排都坐满了学生,一点空位都没有留。大多数都在低头看手机,偶尔有人回头看一眼快下课才进来的花澈。 花澈呆呆地站在后面,尴尬得想用狐狸耳朵挡住自己的脸。 他僵硬地侧过身,想偷偷地离开这里。 “……迟到的同学。” 裴教授的声音响起。 花澈愣了一下,无助地转过身,求助般看向讲台上的人。 一个温厚低哑的笑声从前面传来。 “坐前面来吧。” 花澈参透了对方的笑意,知道那一定是认出自己了。 他扶着旁边的桌子,半蹦半走地走下阶梯教室,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中,走到了第一排的位置坐下。 “马上下课了,讲一下期末考核,大家把书拿出来,勾画一下重点章节。” 听课的学生们终于来了精神,翻书的声音此起彼伏。 花澈的桌子面前空空如也,他快要把头低到桌子上,更没敢抬头看讲台上的裴煜。 一本教科书放在了花澈的面前,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颜色的标注。 字体磅礴大气,硬是把笔画抽象的樱鹤文字写成了神州书法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