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洇春忍不住咬了咬唇,他将编了发的头颅轻轻抵在江让的肩侧,浓密的眼睫震颤的如振翅欲飞的蝶,他极小声、极轻缓道:“江让,你别骗我,你若是骗我,我一定、一定会杀了你。” 江让忍得额角泛起青筋,他有些受不了自己和昔日敌对的家伙这种黏腻古怪的氛围,想要将头往后靠一些,但又担心对方察觉到异样,最后还是一动都未动。 他勉强笑道:“怎么会呢,你快些放开我,我同你慢慢说好不好?” 罗洇春湿着眼看他,轻轻点了点头,那张美人面红潮起伏,漂亮得宛如古画中走出的画中仙。 一瞬间,江让便感觉到周身凝滞的灵气畅通了,藤蔓消减褪去。 下一秒,玄色长剑便自身后凌空飞来,锋锐的剑刃泛着冷光抵在罗洇春白玉似的颈侧。 猩红的血液细细从那颈侧被割破的伤口流下。 罗洇春近乎反应不过来,他只是愣愣地看着江让,红唇张张合合,斜长的眼眸中蛛网密密麻麻集中了起来,一瞬间竟显得恐怖异常。 好半晌,红衣青年才垂着头,嘶哑着嗓音古怪道:“你骗我?!” 江让勉强缓和心情,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人,许是因着对方的冒犯与侮辱,他忍不住伸手拍了拍罗洇春那张华光隽秀的脸,语带嘲讽道:“长了张漂亮的脸,怎么就是个蠢货呢?” “谁会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就爱上你,还要和你提亲的?你当在演话本呢?” 江让说到这里都忍不住扯了扯唇,他慢慢后退两步,指尖夹着一张随机传送符篆,一边仔细盯着罗洇春的动作,生怕对方还有什么后招。 在确定对方此时心神失守、无暇顾及自己时,他指尖未动,燃了那张随机传送的符篆,一边忍不住嘴贱道:“今日就当我教你了,下次可别再犯蠢了。” 话音刚落,青年的身影便瞬间消失在原地。 罗洇春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他始终垂着头,耳畔的碎发勾在颊侧,如同一根根不详的黑色钢针。 水液一滴又一滴地砸落在地。 慢慢的,那透明的泪竟显出几分深艳的红来。 泥土中柔弱的丽格海棠极速绽开、枯萎,最后化作一滩浓稠恶臭的淤泥。 如同枯骨。 * 江让再次睁眼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云天水色。 鸥鸟在天际飞过,羽翅张开,竟然显得巨大无比,如同遮天蔽月。 如镜般的湖畔密密麻麻遍布的珍贵灵草灵药,美丽的花伞蘑菇上颤颤巍巍地抖落星点露珠,一切都美得那般不真实。 也不知那随机传送的符篆给他传送到秘境的什么地方来了,但便是这里美极,江让也不敢放松警惕。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b?u?y?e?不?是?ǐ???ǔ???€?n???????????????????则?为????寨?佔?点 他始终记得师尊同他说过,有时候,越是美的人、或是物,便都是有剧毒的。 青年慢慢从等人高的草丛中起身,背后的玄剑隐隐震颤,时刻保持戒备状态。 不过几瞬,江让已经往身上穿戴了好几个护身法器了。 他戒备心很足,脚步也放得极轻。 簌簌的泥沙声从脚下响起,像是草虫啃噬叶木的声音。 一切都静谧得过分。 一直到江让走出了那片遮蔽视线的高草丛,视野瞬间开阔起来。 但近乎是看清眼前的一瞬间,青年锐利的黑瞳便因为惊惧而缩成一点。 视线前移,美丽的镜湖边,一位穿着白色长衣的男人静静地半伏在湖畔。 他的皮肤几乎是透骨的白,像是天山顶的皑皑白雪,一头白色的长发被一根红色的绸布半束起,极秾艳的对比下,便令人注意到那白发半掩盖的一张美而恹恹的病容。 男人的周身被草药与鲜花团团包裹,连水面都隐约浮起几分艳丽的花骨朵。 他像是睡着了一般,一半美丽的脸庞融在水中,一只肌理修长的手腕搭在湖畔,那只落在水中的手腕上有一个巨大的、狰狞的、方才被划开的裂口。 那裂口此时正流出无数的鲜血,一簇簇地染红了清澈见底的镜湖。 最令江让心惊的并非其他,而是男人另一只手掌紧握的、沾着细碎血液的宝石匕首。 第94章 耳根软的妈宝男9 羽白的鸟雀神态怡然,乌黑的眼珠在天光水色的映照下泛起珍珠般淡淡的微光。 它张开羽翅,黑色的细爪勾住清澈湖水中随着水波轻微漾开的柔白发丝,流水冲袭,白雀无法站稳,摇晃片刻,扑闪着勾起几丝丝缕缕飞远了。 而那被抛下的湿重发丝便轻飘飘地落在了水中人雪般瘦削的面中,细微的水痕溅到那人无暇的面中,细细往下滑动,如同传说中的鲛人凝泪成珠。 江让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极快无比,呼吸近乎停滞,年轻的孩子或许连自己都不清楚,他乌黑的眼眸中染织的色彩是多么惊艳、小心、愣仲。 青年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和师尊的慈美温和不同,眼前的水中美人十分瘦削,病态的瘦削,宽解的白衣之下是耸立的蝴蝶骨,他整个人都是白的,包括安宁合上的、如细雪般簇生的眼睫,那白仿佛浸透了他的骨骼,甚至令人疑心他便是流传的神话传说中的石膏美人。 传说中,石膏美人通体雪白、为石膏所堆砌,他永远静谧、美丽,坐在湖水畔等待命定的爱人。 只有命定的爱人方能赋予他真正的生命,令他睁开那双美丽多情的眼眸。 江让将自己脑海中的话本故事驱赶走,他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恢复理智。 眼前的一幕说到底还是诡异的,面前的男人实在可疑,周围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衣衫整洁,从头到尾,对方身上唯一的伤痕,似乎便是左手边那道狰狞的伤痕。 而据江让观察,男人极有可能是自伤的,因为对方右手边紧握的那柄沾血的宝石刀刃。 他的神态实在安详,甚至令人联想到棺木中静待的美丽尸首。 江让咬了咬牙,他打从小在太初宗接受到的教育便是尊重生命、与天争道。 修仙修仙,长寿无极、登临仙途,说到底是在逆天而行。 更何况,在如今神鬼横行的时代,自杀是最令人唾弃的行径。自断之人入了轮回,转世都再不能为人,只能进入畜生道经历折磨与无尽的苦楚。 青年心脏跳的极快,他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眼前之人身份尚且不明,但不知是否出于对生命的敬重、一腔少年热血抑或是别的什么,总之,他无法视而不见。 江让慢慢步至水畔,而越是接近那湖边,脚下泥土便愈发稠厚湿重,那种感觉便好似有什么东西于淤泥下伸出爪牙,试图将他彻底留在原地才好。 青年时刻关注着附近的情况,即便道路艰难,他还是安然地走到了水中人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