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的一个月来,祝妙机也就只接待了零星几位病人。 后面,因着信任江让,众人也慢慢开始相信祝妙机。 直到有一日,一个调皮的孩子撞破了挡帘后的男人真正的相貌,吓得哭了起来。 众人这才看清了祝妙机的模样。 像是得了什么恐怖的病症一般,男人通身都是白的,脸如纸片、唇色惨败,一双黑眸闷不透光,像是死去的鱼目。 村落十分落后,连信仰都是一些说不上来名字的神明。 他们十分忌讳异类,担忧祝妙机会给村子带来灾祸。 祝妙机没被当场赶出去都是托了江让的福。 好在后面村子里始终安稳,不曾出现过异事,众人便也就慢慢放下戒心了。 但村人多少还是忌讳的,除非必要的问诊,极少有人会同祝妙机往来。 江让心中吊着的一口气也慢慢松了下来,果然不出所料,在凡间、又有困命锁相缚,阿妙天生灾体的影响力果然弱化到了极致。 如今,他们两人便像是对最寻常的夫妻一般,不必再遭受修真界那数不尽的探子、眼线和避无可避的灾祸了。 * “阿妙,我回来了。” 水缸落地的声音闷闷的,青年的声音却十分轻快。 雪色仍未消减,江让乌黑的发上淋得半白,有的化作水色,顺着额角慢慢往下滑。 祝妙机便是在这个时候出了屋的。 男人一头顺滑如绸的白发以麻布半扎起,身上也不再是白浅的衣衫,他穿着一身灰色麻衣,手肘边的衣物半卷上几分,透白的指节泛着用力揉搓后的红,似乎正在浆洗衣物。 看到青年,他抿唇不自觉将双手往后避了几分,反复擦拭了两下,才从袖口中妥帖地拿出一方浅色的手帕,行至檐下人的身畔。 祝妙机微微垂眼,执着手帕的那边手腕方才抬起,江让便十分自觉笑意盈盈地凑近几分。 他动得不巧,额边融化的雪水便顺着他隽俊的面颊伶仃地往下滚,狼狈不已。 祝妙机白色的睫下意识颤了颤,他指节动作十分轻缓,一寸又一寸地替青年擦拭洇红的面颊。 一边擦拭,一边又低低地咳嗽了两声,男人低低哑哑的声线中带了几分轻怨道:“我便说了同你一起去,至少替你撑伞,你偏是不肯……” “这寒冽冬日,若是生了病可如何是好?” 男人这样说着,浅色的眉忧愁得皱起清淡的沟壑。 江让见状不好,赶忙亲昵揽住对方的腰肢,一边扣着、一边带着人往屋内走。 青年笑道:“好了好了,阿妙,我身体好着呢,你瞧,我的手掌还比你要热上几分。” “倒是你,”江让忧心道:“通身上下总是太凉,咳嗽又不见好,睡前一定要多泡会儿澡,待会儿我便去替你烧水。” 许是病体支离,冬日里男人似乎极其容易犯困,大雪那日,江让不过只是收拾了一下碗筷,一转头便看到对方昏睡在桌案边。 青年是一片好心,祝妙机闻言却下意识紧了紧指尖,他努力掩饰自己不自然的神情,一边道:“好,都听你的,饭菜做好了,阿让快些趁热吃。” 见青年看他,男人心下微软,轻声道:“我吃过了。” 江让半晌没说话,只是手中稍稍用力,双手紧握住祝妙机竭力想要掩藏的红肿指节。 曾经修长、细腻,如素月般美丽的指节,不过短短一年,便被劳累的家务与生计蹉跎成了这般粗糙、难看的模样。 这双手,不仅日日要浸泡在冷水中清洗衣物,还要打扫屋子、煮饭做羹、清洗药材、替人把脉。 江让不是没劝过他、甚至是明令禁止,让对方将琐事留着等自己回来处理。 祝妙机却总是‘阳奉阴违’。 或者说,两人其实都是不舍得对方辛苦。 江让离宗的时候,周身上下便只有一个储物袋和一柄玄剑。 储物袋中物品早已在避祸的第一年消耗得七七八八,后面遗留的一些物品也都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换做了灵石与铜币。 如今,江让周身上下便穷得只余下一柄玄剑了。 好在还有玄剑,他便还能借此在山中打猎过活。 ? 如?您?访?问?的?网?阯?f?a?B?u?y?e?不?是?í????ü???ě?n??????2????????????则?为????寨?站?点 可那柄玄剑是师尊炼制给他、曾陪着他杀妖灭鬼、战无不胜的本命剑。 它陪着青年度过无数荣光,可如今,被封了灵骨的青年人甚至都无法再重新与它心意相通、肆意风流。 或许在某些时刻,江让也是失落、甚至后悔的。 但他总得为阿妙负责、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所以,青年咬牙撑了下来。 江让迅速地吃完饭,他不肯让祝妙机的手再去沾水,于是索性自己一起将碗筷洗漱干净。 青年干活的动作越来越利索,烧水也速度也很快。 没一会儿,浴桶中的热水便被灌满了。 祝妙机眉眼恹恹,他最近总是这般打不起精神,于是江让便催着他去泡澡休憩。 吱呀的响动声后,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入浴的水滴声不绝于耳。 青年盯着眼前烈烈的火焰,温水慢慢变得沸腾、涌动。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又或是近来素了太久,以至于他光是听着耳畔室内的水声,便觉得胸口慢慢鼓噪了起来。 自从入了冬,他和阿妙已许久不曾亲热了。 说来也怪,这两年朝夕相处,阿妙的生活习惯总令他捉摸不透。 每每入了冬,阿妙就显得困倦异常,一日到晚都像是睡不饱似的。 不仅如此,他和祝妙机从前在双修一事上十分和谐,甚至对方显得要更痴缠渴欲一些。 可若是到了冬日,莫说亲近,便是晚间睡觉,对方都要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江让此时若是想要亲近,大概率会遭到对方千方百计的拒绝。 而与之相反的,便是春季。 春日里的爱人精力旺盛十足,两人便是时时刻刻黏在一起都无法满足。 与此同时,情事上也变得十分古怪。 祝妙机会控制不住地嗅闻他的颈窝,双腿如蛇躯一般地死死交缠在他的身上,甚至不出片刻便会忍不住痉挛、发颤。 这些行为若是不细想倒也还好,若是细细念来,便能叫人觉察出几分怪异的、原始的宛如动物兽性的习惯来。 热水扑涌而出,有几滴溅到了青年手背上,惊得他回了神。 江让赶忙端起热水,疾步行至木门边,轻轻扣了扣门:“阿妙,我进来了。” “别进来!!”屋内男人的声线一瞬间变得惊慌失措。 江让动作哑然顿住,眉头不自觉蹙起几分,他动了动喉头,怪异道:“阿妙,怎么了?我来给你送热水……” 屋内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压抑,祝妙机努力柔和着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