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躯微微佝偻起几分,令人下意识便想到某些地区以最便宜价格便能雇佣到的佣人。 好在江争长得好看,五官并不过分深邃或锋锐,而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温秀。 如今江让十七岁,而江争也有二十七岁了。 二十七岁的男人身形高壮,浑身散发出一种熟透了的、过分夸张的荷尔蒙,尤其是胸口、手臂处鼓囊囊的肌肉,偶然连江让看久了都忍不住失神片刻。 那是一种自然的、连主人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成男的韵味。 “让宝,”江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手指下意识要搓揉本该围在身前的围裙衣摆,却在空了一下后颇有些不自在地顿住,他道:“我闲着也是闲着,你忙,我进来帮你做些小事也没什么。” 江让闻言,忍不住微微蹙眉,看了眼周围两个收拾东西还走的室友,低声凑近男人,咬耳根一般小声道:“是不是阿妈阿爸又为难你了?我回去想办法跟他们说去。” 江争却下意识拉住少年漂亮的腕骨,视线飘飘忽忽凝在少年人红嫩开合的唇弯,白皙温俊的面容无端浮起几分红晕,他轻声道:“没有,阿妈阿爸待我很好,让宝不用担心我。” 江让没吭声了,他知道江争老好的脾气,这么些年,男人在江家的地位简直与旁人家耕地的老黄牛一般,无论干再多再累的活儿、面对阿妈阿爸多么无理的要求,他都能顺从地应下。 所有人都像是忘记了,江争也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什么随意鞭打的畜生、随意使用的物品。 只有江让,被江争亲手带着长大的江让,还懂得心疼他。 小小的少年会懂得攒钱买一些治愈冻裂的药膏,会按照书中记录的简陋滋补方子悄悄熬一些药物送给江争。 他像是个小心翼翼、要将被撕破的画纸粘好的孩童,因为大人们不屑于那张破破烂烂、被利用的不值钱的画纸,所以,他连这些出于真心的好,都不能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 江让很聪明、所以他过早得明白,若是他表现得对江争格外的友善与爱护,阿妈阿爸便会背着他,用愈发过分的手段去折磨男人。 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江争一个买来的等郎弟,是不配他们的让宝对他好的。 另外两个舍友是最近搬进来的,或许是关注两人许久,见他们半晌不说话,其中一个舍友忍不住话家常一般道:“江让,这是你哥哥吗?” 江让刚要应是,另一个舍友便道:“不是吧,我跟江让一个地方的,听说江争是他家打小给他买来的媳妇……是吧,江让?” 或许是很少听到人这般直白的提起江让和自己的关系,江争温吞的面上多了几分潮湿的红晕,但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垂下头,就这样站在江让身侧。 那般高大的男人此时竟无端显出几分乖顺驯服的意味来。 其实,自江让一天天长大后,在与外人交往时,江争一直都是这样的。如果不必要,他从来不会主动越过江让去同旁人说话。 阿妈和村里的人都一遍遍提醒过他要注意男子的贞洁,他们说,弟弟是他的天,他是弟弟的媳妇儿,以后等他们成了亲,家里的一切都会是身为丈夫的江让来管理,他是没资格插手的。 江争不觉得哪里不对,事实上,他从小接受这样的畸形的教育,如今已有二十余年,这些陋俗几乎已经彻底扎根进他的骨髓,与他融为一体了。 所以,眼下旁人认可他与江让的关系,江争只会沾沾自喜,甚至恨不得这一天早些到来才好。 但江让却并不如他所愿,少年听到这样的话语的第一时间,竟是去反驳、甚至是不喜、反抗。 斯文的少年声线带了几分若有似无的冷意道:“请你们以后不要胡说了,江争是同我一起长大的哥哥,是我阿妈阿爸收养的孩子。什么买来的媳妇,老师上课说的你们都没有听过吗?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这话说得难免重了几分,其中一个室友还想反驳,另一个却扯了扯他的衣袖,摇摇头道:“算了,你说不是就不是,我们也就是听说的。” 两个舍友已然收拾好了东西,互相点头示意,离开了。 江让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心里知道这样迂腐的观念在这个地区都是常态,但难免还是丧气、不喜。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b?u?Y?e?不?是?í????μ?w???n??????????5?????ò???则?为?屾?寨?佔?点 始终追求文明、自由、健康的少年想,什么时候,他才能走出大山,走进那理想、蓬勃的大城市呢? 这样想着,江让看向身畔高大而沉默的兄长,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江让总觉得江争的脸色很苍白,像是惶恐难安、即将知晓自己死亡的兽类。 “哥,你怎么了?我们回家了。” 江争猛地回过神,整个人像是被浸泡在无尽的寒潮中,连四肢都僵硬的像是走不动路。 他们赶上了最后一趟回乡的公交车。 近几年,山中的城镇发展得愈发昌盛,随着道路的修整,公交车都在几年前引入了。 等下车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江争身上背着江让的书包、衣物,跟在少年身后投币下了车。 两兄弟之间气氛难得安静,江让在旁人眼中是高不可攀、冷漠文雅的,可在江争面前,他只是会抱怨、会嘟囔的少年人。 他会同一周不见的哥哥分享自己的见闻,其实都是一些琐事,譬如衣服没有清洗干净、鞋子很难刷……他们似乎也只能聊这些,除此之外,不会更多了。 江让曾说漏嘴过自己对于哲学课上的一些思考、感悟,江争当时的表现实在令他印象深刻、甚至心疼。 当时的哥哥像个迷茫的孩子一样,愣愣的看着他,一句话也接不上。 江争无法理解少年口中的自由、民主、尊重,也无法理解青年的思想与抱负。 他的骨血早已被二十多年来的封建思想、封建糟粕彻底浸透了,他的价值观、人生观扭曲而无状。他习惯了不自由、不民主、不尊重。 江争就像是一只爬行缓慢的蜗牛,他或许想过跟上弟弟的脚步,但根深蒂固的旧思想将他整个人都捆缚起来,让他无法动弹。 他们之间,是此生都难以追上的差距与天堑。 两人沉默地行走在回家的路上,平溪乡有一个极大的湖泊,通过湖泊与潺潺的水流后,便能触碰到外界的地域。 但也不知今晚是怎么回事,待江让和江争走进湖畔的时候,发现有许多乡民正举着火把,神情愤怒。 江让一愣,黑漆漆的眼眸往人群中看,恰好看到了一个被人五花大绑,压跪在地上的纤瘦男人。 江让认识那个男人,他是村中老李家的等郎弟,前两年丈夫刚出生就死了,已经一个人守寡许久了。 身畔有人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江让下意识抬头去看,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