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在沉默过后, 我只能郑重道:“你不会有事的。”
——没有任何解释的话就像是苍白而无力的安慰。
但青镞却像是将这当作了一句承诺, 她摇头笑了笑,又反过来安慰我:“无妨, 自我将策士长定为人生的目标后, 我就曾想过这么一天。不过......”
后续的内容被一阵回荡在脑海中的熟悉笑声压了过去。
......不是幻听,不是臆想。
那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痛与愤恨, 像是遭遇了这世间的万千劫难, 最终无力挣脱。
我感觉自己的情绪都被带动起来,可下一秒, 那笑声收敛, 反而以格外平静的语气道:“这就是你伪装的目的吗?”
伪装?什么伪装?
“你要骗她留在这里,然后再杀她一次吗?”那声音陡然提高了音量, 像是要将我从歧路中喊醒。
杀......我望向身侧的青镞,下意识攥紧指节,生怕会出现什么无法控制的意外。
可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事!与此同时, 我又控制不住地去想:
既然青镞是根据我的反应做出的推断, 那真实度应该不高,毕竟我并非真正的景元。
可刚刚的声音呢?若它依存于自己的臆想, 那应该附和青镞所言。若它独立存在,又为什么偏偏变相承认了青镞死亡的推测?
留下......离开......
我该选择哪一个?
“景元。”青镞将大门打开,却并未跨过那条分界线,只是微微欠身提醒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神策府的隔音效果很好,因此直到开门的那一刹,我才听到外面的兵戈声。
战场上没有硝烟,却挥洒着无尽的猩红,它的源头是同袍亦是敌人。失去理智的士卒用着最原始的杀戮手段,剩余的云骑虽有能力阻拦,却必须先派出人手对民众进行保护。
我听到了锋刃划破血肉的声音,我闻到了空气中弥散开来的血腥味,我看到了受伤后又再度加入战场的云骑。
最后,我发现了前方准备支援的彦卿。
是啊,生死一线,根本没有丁点多余的时间可供考虑,但这世间的道路从来都并非是二选一的选择题。
既然那个声音说是被我所杀,那么......
“青镞,不要过于信我。”我示意性地看向高台左右两边摆放的云骑制式武器,郑重道:“如果我有任何异常,不要留情,杀了我。”
猜到自己死亡的可能性时,青镞是平静的,可现在她却攥住了我的手腕,脱口喊道:“将军!”
“别担心。”我安抚性地将她的手压下,“我不存在真正的死亡,我会活下去的。”
75.
动乱发生时,彦卿还被限制在丹鼎司养伤,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愈发混乱,就连飞霄将军也无视灵砂司鼎的禁令跑了出去,他就更不可能安分地待在丹鼎司等消息了。
长剑绕在身侧,却未能如往常一般迅捷飞出。
这些魔阴身士卒原本也是卫蔽仙舟的云骑,可如今,往昔的荣耀皆化作了对同袍的锋刃......
“抱歉。”彦卿轻声呢喃着,“但我不能让你们踏上歧途。”
像是感受到主人的坚定,身侧的长剑都带上了几分凛冽的寒气。
下一秒,一只手突然伸出,将一柄飞剑握在手中。
“将军?”彦卿有些诧异地看着站在身侧的人,“不对,景元先生?”
「景元」微微颔首以作回应,复而歉意道,“借你武器一用。”
“你要用剑?”彦卿不解地看着他步步向前,倒不是说用剑有什么不对,只是......
彦卿快走几步,停于「景元」身侧迅速道:“彦卿一人也是可以的,还请将军不要勉强!”
说话间,彦卿控制的飞剑已然加入战局,将准备跃起偷袭的魔阴身士卒刺落在地。
“我不是你的将军。”他固执地纠正着,目光落在前方被围住的魔阴身士卒身上,又轻声问道:“你觉得他们还是你的同僚吗?”
这个问题彦卿早就有了答案,此刻回答起来更是毫不犹豫:“他们曾是云骑的一员,最终也该以云骑的身份死去,而不该是如此......”
只是,亲手终结曾并肩作战的队友生命,多少会有些犹疑。这也是彦卿不愿意让「景元」动手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