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他讲述的全部经过,时砚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没想到,那孩子居然会是个变数。”
李宵尘点了点头,他也没想到一个六岁孩童居然这么早熟,还能躲开张猛的严密监视联络上岁明川:“不过对我们倒是好事,他不愿配合张猛等人的造反,想必是不愿与朝廷为敌。”
岁明川肯定了小皇帝的说法:“是,我临走前他交给了我一个信物,可以联系到他的人,那孩子说,如有必要,他可以帮我们里应外合。”
“他的要求只有一个,保住他和他身边的那些哑奴的命。”
“倒是个品行不错的小孩儿。”时砚评价道。
他搭在椅子边缘的手指轻敲,这是时砚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他思索片刻,说:“他身边的那些哑奴……或许不是普通人。”
单是能在张猛眼皮子底下保护住那孩子,还能敏锐发现岁明川等人,这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或许是那孩子有什么奇遇也说不准,他的底牌只有那点,就算是假意投诚也不足为惧。”时砚下定了结论,得到了小皇帝和岁明川的肯定。
“没错,他的秘密等一切结束之后自会知晓,现在要紧之事是丞相这边。”李宵尘说。
张猛长时间住在徐州城外大营,显然是早就在为起兵做准备了,大皇子遗孤就被他那样扔在城内的偏僻院落里,看不出小孩儿其实不怎么被重视,他自己应当能保护自己。
“岁明川,派一队暗卫去徐州,先在城外潜伏,等那边乱起来之后再潜入城中,去保护那孩子。”
李宵尘心头有些堵,那孩子如果真是他大皇兄的孩子,那也就是他的小侄子,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了。
时砚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安慰他说:“放心,不会有事的,丞相与张猛只是借他名头实谋逆之事,战乱结束前那孩子应当都是安全的。”
而他不会让丞相活到战乱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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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日的公开斩首,行刑台设置在皇宫外,百姓们皆可旁观,另有太监手持圣旨,一字一句严明这些人所犯之罪,让不识字的百姓也能知晓他们做错了什么,才落得个砍脑袋的下场。
而就在行刑台前人头攒动的时候,一辆有些破旧的马车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径直出了城。
马车的帘子掀起一角,丞相坐在里面,沉着脸对驾车之人说:“你们将军便是这样对待我的?一架破旧马车,一个侍卫,便想直接冲出京城?”
驾车之人笑了一声:“丞相大人别急,您不如过会儿再看。”
过了一会儿,城门大开,城内追兵追了上来,马蹄声阵阵刺耳,丞相手心里攥出了一把汗。
但很快,官道旁窜出了许多黑衣打扮的人,马车飞驰而过,他们与驾车之人对了个眼神,冲向后面那些追兵。
刀剑无眼,丞相只敢等走远了才遥遥向后望,很快,刀剑声都听不到了,他转回头问:“他们能挡住那些追兵么?那些可都是陛下的禁卫军精兵。”
驾车之人轻嗤一声,淡淡地说:“丞相大人放心,我们派出的也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必能保您安全。”
丞相按下心中不忿,告诫自己现在还是用得着张猛的时候,不能与他的手下闹得难看,长长舒了几口气,闭上眼假寐。
而此刻他们都不知道,那些被拦截的精兵佯装不敌,朝着一旁的山路中退去,刺客们得了命令,势必不能放过一人,于是想也没想便追了上去。
但追上去后,他们才发现刚才慌乱逃窜的精兵们停下了马,转瞬间利用地势将刺客们围住。
“靠,上当了!”
那精兵之首举起长枪,高声道:“陛下有令,全部格杀,一个不留!”
精兵们举起手中长枪冲了出去:“一个不留!”
局势倒转,那些刺客一个个都被捅穿了心脏,最后被一把火扬了,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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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之上,李宵尘身着青绿衣衫,望着远方,问身旁的时砚:“丞相就这么抛弃了严家自己离开了,你说□□他人知不知情?”
时砚站在他身旁,身上的衣服是与之相配的湖蓝色,闻言轻轻一笑:“按照丞相的性格,必不会告知旁人,等严家反应过来,他或许早已到达了徐州。”
李宵尘也笑了:“那朕便给他们看清现状的时间,之后再请进大牢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