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耒霆眸中掠过一道精光,“陆启言这里不必计较,我自有安排,至于安云集这边,你且……”
寅时末时,天儿从东方初露鱼肚白,很快便已大亮。
日光从窗户的缝隙中洒了进来,照在了卓定胜的脸上,和煦但刺目。
这让卓定胜些微回了回神。
呆坐在桌前整整一晚,卓定胜此时双眼酸涩,连浑身的骨头都有些发僵。
将牙咬了又咬,卓定胜此时仍旧是难以从纷乱的思绪中抽离。
“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妥当,届时火会从范弘辉的营帐后面燃烧起来,一并烧到军械库附近。”
“你不必做什么,只需带着人前去救火,派人保护好范弘辉等人的安全,守卫好军械库,给岳新杰争取些时间即可。”
“我也不瞒你,我是要逃走,你我多年兄弟,这个忙总归是要帮的,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被送往京城,身首异处……”
安耒霆昨晚所说的话,仍旧在他耳边回响,如同一只大锤,一下一下地砸在他的心头。
于他而言,安耒霆的确是他多年的兄弟,他也实在不忍心看到安耒霆当真身首异处。
因此,他打算上奏皇上,细数自己的军功,以此军功来换安耒霆的一条性命。
而他亦是准备要好好打赢这场仗,而后自动请辞,归乡种田。
这是他救安耒霆唯一的方式。
他没想到,安耒霆已是想好了自救的方法。
但仔细想上一想,以安耒霆的性子,又怎会坐以待毙,这般主动谋划,的确也是他的一贯作风。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安耒霆是打算要逃走,而且想要的更多。
第494章
重伤
毕竟倘若只是他一人出逃的话,火不必燃烧那般多,便足以造成混乱,但这火要从范弘辉的营帐处直到军械库,这其中会经过一个地方。
看守金卫国将领姜思远之处。
很显然,安耒霆是打算将姜思远一并带走,往后要借助姜思远投奔金卫国!
如此一来,西陲军便似剥去了所有衣裳,赤条条站在金卫国军队的面前,所有的弊端和缺陷,一览无余。
通敌叛国!
这是身为一个军士,最不能容忍之事。
但现在,却是安耒霆在谋划且要付诸实施之事。
而这样的事若是成为现实的话,受到损失的不单单是整个西陲军的声誉,更是整个西陲军数以万计将士的性命。
而且,他们的命,还是丧在了曾经追随的厢指挥使的手中。
届时,那些将士不但死的怨恨,更多的只怕是不甘心。
卓定胜不敢想,届时他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场面,如何面对那些死不瞑目的将士。
毕竟,若是真到了那一天,帮着安耒霆打掩护的他,便是帮凶。
刽子手!
倘若安耒霆真的只是要逃跑活命倒也罢了,偏偏是这样。
到底是什么让安耒霆变成了现如今这幅贪心无比的模样?
是因为越来越多超乎他想象的军功吗,还是他通过各种手段,顺利坐上的厢指挥使之位,让他变得膨胀?
安耒霆开始变得有些贪财,贪势,甚至幻想着让毫无根基的安家,也成为下一个世家。
卓定胜开始有些怀念多年前,和安耒霆一般同样只是小兵头子的时候。
只是这些美好的时光过去的太快,快的如流沙一般,抓也抓不住,他现在面对的,只是残酷而艰难的抉择。
安耒霆这个忙,若是帮了,对不起西陲军的所有将士,对不起大周国。
可若是不帮,他便对不起昔日的兄弟之情。
在思忖了许久之后,卓定胜最终再次咬了咬牙,木然地站起了身,招呼外头的守卫,“去牵一匹马来,我要去校场练习骑射!”
卓定胜箭术颇佳,平日也时常练习,众人早已习以为常,便急忙按着其吩咐,将他素日骑乘的马匹给牵了过来。
是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膘肥体健,且十分勇猛,卓定胜素日也十分喜欢这匹马,许多时候亲昵的称呼它为老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