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都知接过信,无奈地长叹一声,随后看向身后的大理寺少卿。
洛蔚宁五日未将庚帖送入宫中,皇帝早料定了她要抗旨,令马都知上门催促的同时,也派了大理寺少卿前来,只要洛蔚宁抗旨,便让大理寺少卿将其收监。
大理寺少卿领着六名捕快走到洛蔚宁面前,拱手严肃道:“既然洛虞侯铁了心违抗君命,本少卿多有得罪了!将洛虞侯带回大理寺吧!”
然后,几名捕快上前,洛蔚宁平静地说:“我自己走就行了。”
洛蔚宁就在六名捕快左右簇拥下,平静地走出了洛府大门。她回过头来,不舍地看了一眼门头上“洛府”那块门额,油然生起悲凉,这禁军虞侯,这杨晞,所有的一切,终究只是繁华一梦!
杨晞知道今日是皇帝给洛蔚宁最后的期限了,从大内当班结束后就登上了杨府的马车,什么也不过问,直接去了为善堂的暗府。
她坐在内堂,手里拿了一卷书,神思却不在书上,一直在担忧洛蔚宁的情况。她心想,昨日她把话说得那么绝情,把她伤了个透,想来她不会对她再有留恋,心甘情愿当驸马了吧?
约莫半个时辰后,暗香进来了。
“堂主。”
声音轻盈,夹杂恐惧的语气,杨晞望着她黯然失色的脸,心内生起恐惧,很快蔓延至脸上。
颤着声音道:“她怎么了?”
“洛蔚宁她……不愿意把庚帖送入宫中,被大理寺以抗旨的罪名,关押起来了。”
杨晞怔住了,手一颤抖,书落地上。眼眶蓦地热了,很快涌满了泪水,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还是不听话?”
眼泪像脱线的珠子滴下,杨晞突然像疯掉了一样,一边将书案上的书籍、文书拿起来砸向地上,一边恨恨地道:“我为了你杀人,为了你求公主,为了你绝情绝义,你为什么就不愿意配合一步?我故意装作伤你,以为你会娶公主来气我,可你竟然选择去死!洛蔚宁,你到底有多恨我,要拿自己的性命来报复我!”
暗香被杨晞最后一句吼叫吓得不轻,赶紧跑上前揽着她,阻止她再发狂,含着泪劝道:“堂主,堂主,不要这样。”
她扶着杨晞坐下,把她的头搂入怀中,拍着她的背安慰,“洛虞侯只是被收监,一切还能挽回的。”
“哈哈……”杨晞哭着苦笑,然后整个人软掉了一般靠在了暗香身上,白皙美丽的面上毫无表情,像是失去了灵魂。
挽回?她又怎么救得了一心求死之人?
本以为洛蔚宁会跟盛榕一样,被她的绝情伤透,自然会趋利避害,接受娶公主。可她想错了,洛蔚宁比起盛榕,对她的感情要深刻固太多了,固执到如同生命信念,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活不下去了!
她们认识不过两年,在一起也不到一年,她想不明白,洛蔚宁对这份感情为什么这么固执?
洛蔚宁抗旨不遵,被关进大理寺天牢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朝堂上下。
赵淑瑞正在公主府作画,璇玑拿着一封信走到她身后,遗憾地道:“公主,洛虞侯她……今日没将庚帖送入宫中,被大理寺以抗旨的罪名关押起来了。”
赵淑瑞一怔,毛笔自手中脱落,宣纸上画工精致的梅树被笔落下时的一道墨染污了。
璇玑呈上信,“洛虞侯入狱前,还托马都知把这封信交给你。”
赵淑瑞接过信,拆开来看,信中内容寥寥无几,没有书法造诣,字写得粗糙,布满了一整张纸。内容大致为:两年以来,以女子之身冒充男儿,蒙骗公主,阿宁实在罪该万死!承蒙公主厚爱,不计前嫌出手相救,但阿宁不敢以公主之名声换苟且偷生。公主恩德,来世定当相报!
她看完信,抬起脸便苦笑了起来,眼中笑出了泪水,轻声道:“傻子!一个是傻子,两个都是傻子!”
一个自以为是,跪地求她出手相救;一个顽强执拗,宁愿杀头也不要她救。这样的两个傻子偏偏互相喜欢了,能不互相折磨吗?
洛蔚宁宁愿死也不愿意当她的驸马,着实深深地刺痛了赵淑瑞。她用了很久说服自己接受一个女子当驸马,只要洛蔚宁日后都以男子身份示人,她愿意就这么与她过一辈子。可是,没想到洛蔚宁宁愿死也不愿背弃与杨晞的感情。
她这个公主,当得真够难堪的!
神卫军虞侯抗旨被关押天牢,引起军中极大的轰动,所幸她只是神卫军二把手,还有将军郑铭稳住军心,她的职位暂且空置,一切军务由郑铭处理。
另一边,洛蔚宁入狱后换上了单薄的白色囚服,身上只披了一件灰麻外套,入冬时节的寒夜,她冷得蜷缩着身子,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的干草上,以此取一丝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