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高云淡的深秋,萧瑟的风愈发的寒冷刺人。
洛蔚宁穿着便服,外面披了一件米白色鹤氅,坐在院子的池塘边投喂鱼料,显得十分悠闲。魏王给了她几天时间休养,伤口即将愈合,几乎不觉得疼痛。她的脸上恢复了血色,和从前一般神采奕奕。
一会,守门的士兵走到她身边道:“禀告副帅,柳军师求见,人已经在外面了。”
“柳澈?”
洛蔚宁先是惊疑和警惕,之前在战场上,柳澈每次见到她都说一些不正经的调戏话,让她很不自在,这会来找她会不会又是让她当“压寨将军”?不过那都是双方敌对时候的事情了,说不定以前只是柳澈的激将法。如今柳澈是她的部下,来找她或许是为了商谈军情。
自从柳澈接受招安后,自己都没跟她好好聊过,于是她命人将柳澈请了进来。
柳澈依然穿着惯常的红衣,脸上涂抹妆容,脚步轻快地来到洛蔚宁身边,笑容活泼得如盛开的桃花。
洛蔚宁虽然对柳澈此前的调戏心有芥蒂,但努力佯装轻松,笑道:“柳军师来了,快坐!”
“谢谢将军了!”柳澈的语气并没多严肃,仿佛不把洛蔚宁当头儿,而是平起平坐的友人。
洛蔚宁也不是爱摆架子的人,反而习惯柳澈这个样子。
柳澈看着洛蔚宁拿着鱼料罐喂鱼,悠闲自得的模样完全不像个病人,又打趣道:“呦,将军身体恢复得这么快,看来被杨医官调养得不错嘛!”
洛蔚宁心头一紧,笑容突然凝固。还以为现在大家关系不一样了,柳澈会变得正经点。她不知道答什么,呵呵笑了两声。然后眼睛盯着池塘里游动的金鱼,余光却瞥见柳澈在看她,看得她如坐针毡。
柳澈细细打量洛蔚宁的脸庞,浓淡适度的眉毛,两睫弯弯,五官阴柔,不似男子的刚硬,忍不住在心里窃笑。早在几年前第一次与她见面时候她就识破她的女儿身了,所以才不介意她行骗,资助了她盘缠。
她忽然想看看,要是洛蔚宁知道自己认出她的女儿身,会有什么反应?
“你看着我干什么?”未等柳澈开口,洛蔚宁就忍不住道。
柳澈又发出两声风铃般的笑声,道:“属下就是想不明白,军中这么多美男俊杰,为什么洛将军偏偏就喜欢杨医官?”
洛蔚宁心里咯噔了一下,看向柳澈,眼珠子惊得一动不动,“我为什么不能喜欢杨医官?”
柳澈诡异一笑,附在洛蔚宁耳边悄声说,“我知道你是个女子!”
“你……”
“你猜……我把这个秘密散播出去,不知将军这位置还能不能坐得住,你和杨医官还能不能继续虚凤假凰?”
洛蔚宁盯着柳澈笑盈盈的脸,妖艳又贱兮兮的,看起来不像正经的。然后想起招安前杨晞和她说的话,柳澈与常人不同,她心怀天下,只想与大公无私,愿为苍生谋福祉的人为伍。她不敢自诩是这种人,但柳澈既然选择归附她,必然认定她是,所以她怎么会因此出卖她?
她学着杨晞赌一赌柳澈的心思,露出了憨憨的笑容,道:“柳军师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
“唔……像柳军师这么有才华的人,接受招安必然想有一番作为,为天下百姓谋福祉。而你,必须掩护着我,因为除了我,有哪个将军愿意接受一个女子作军师,愿意在战场上听一个女子指点,是不是?”
柳澈没想到洛蔚宁这么快就识破了她的玩笑,怏怏不快地抿了抿嘴。
洛蔚宁又笑道:“所以呀,咱们同为女子,从今以后在朝廷里就是共荣辱的,你就别要揭发我了。”
柳澈无奈,“好吧!”
目光游移中,她看到杨晞走进了院子的月门,眼珠子一转,露出一抹狡黠,然后立即挽着洛蔚宁的手,佯装撒娇道:“既然将军说咱俩是共荣辱的,那何不结为夫妻?”
杨晞走到院子长廊就看到洛蔚宁和柳澈手挽手坐在一起,并听到柳澈这句话,霎时停住脚步。
柳澈余光瞥见杨晞的反应,杏花眼划过了得逞的光芒。
柳澈的提议让洛蔚宁好生尴尬,她想挣脱对方的手,却被紧紧按住了手背,一用力伤口就疼痛,最后她拗不过,只好由她挽着,挪了挪身子拉开距离,仍然保持客气:“多谢柳军师厚爱,可这不行,我已经有巺子了,对你只是爱才之心。”
“呵呵,看来将军是不记得第一次见面自个说过什么了?”
洛蔚宁不解地摇头。
“当时你跟我说上京赶考,我资助你盘缠,你为了报答我就说等你当官了就回来迎娶我的。”
洛蔚宁吓了一大跳,像只受惊的猫,猛然间就挣脱了柳澈,“我有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