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着秦扬调整了战略,按兵不发。秦渡俨然料到他的计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直紧闭着城门,双方陷入了长久而静态的僵持。
进入秋季时节,两淮之地雨水少了。这日天高云淡,秦扬站在军营搭建的瞭望塔,远眺庞州城内的情况。看不出城中有何异样,便索然走下来。
刚踏回地面,副将就匆匆上前道:“大帅,出大事了!”
“什么事了?”
“有敌军从西面北上,已打进京南路。听说主将正是洛蔚宁。”
听闻洛蔚宁的名字,秦扬心头一颤,涌起了愤恨。又是她,抢占他的一切,屡次坏他的大事,偏偏还弄不死!
秦扬立即回到帅营召集了副将、军师和随同出征的文官。
“我朝大的粮仓集中在两淮之地,如今都为叛军控制,战事再这么拖下去,我军粮草耗不起。”说话的是一名看起来四十出头的幕僚,“再有叛军从西面北上,势头凶猛,恐怕很快就能与庞州的敌军形成南北合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
秦扬坐在上首,双手搭在交椅扶手,露出冷厉的神色,“光说理由谁不知道呢,本帅要的是解决办法!庞州易守难攻,南下不得,若分兵守西线,秦渡趁机打上来,又该何解?”
说完,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身体往后一仰,靠到交椅背上。
众人深知局势之危,难以化解,都低头不敢吱声。
秦扬看着他们胆小窝囊的样子,冷嘲道:“怎么都安静了,在盘算着拿什么投名状投敌吗?”
众人吓得身体抖擞,连声说“不敢。”
这时候,一名站在队列最末端,穿着简朴灰色布衣,头戴四方巾的男子站了出来。
“大帅,卑职有计可解。”
秦扬挺直了背,仔细打量那人,其身材较一般男子矮小,不瘦不肥,脸庞白皙圆润,眉眼锋利,直视着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说说。”
男子道:“两军作战,以攻心为上乘。大帅此前也用过的,为何今日又弃了?”
一句话让秦扬陷入了思索,他用过攻心计,又弃了,是什么意思?
只听见男子接着道:“当日大帅散播消息,扬言招降秦渡以离间君臣,后来赵珙便派了身边的宦官来到庞州,大帅为何不利用此人?”
一言惊醒梦中人,秦扬顿时豁然开朗。那日兵临庞州城下劝降,他分明瞧见秦渡身边有一官僚站在红罗伞下,那是赵珙身边最亲近的宦官。连日来他陷于母亲不配合做人质的困局里,竟忽略了此人。
“你叫什么名字?”他忽然问男子。
男子眼中流露着野心,拱手揖道:“卑职欧阳灏。”
几日后,秦渡派出刺探敌情的斥候匆忙回到庞州,把秦扬调军西进的消息告诉了秦渡。消息很快传到陈都知那里,秦渡只好请来陈都知,并召集诸武将、幕僚到军署里商讨战略。
陈都知穿着青色曲领方心服,与秦渡一样坐在上座。一手捧茶杯,另一手提起杯盖,阴柔的脸看起来平静,可气场让在座的人无不感到压迫。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然后覆上杯盖,把茶杯搁在手边的几案上,方道:“太子之所以分中西两线北伐,目的是为了让洛将军先绕到北边,然后与我们合围包抄敌军。可现在我们一直按兵不出,敌人就调集兵力去打洛将军了。万一洛将军招架不住让敌军南下了,非但庞州腹背受敌,就连太子所在的桃州也难保。秦帅,这还不出兵,可要等到什么时候?”
秦渡解释道:“我们在庞州城附近布有重兵,而秦扬竟敢调兵西进,我怀疑此事有诈,还是打探清楚再决定。”
“既然秦帅也说了,庞州附近有重兵,为何不直接出兵?太子筹备军饷不容易,战事越早结束越好。”陈都知又道。
秦渡看向陈都知,耐心地保持敬意,“陈都知所言极是,本帅明白太子不容易。但敌军众多,不可贸然出战,先按兵不动,等敌军的粮草和精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出其不意地攻打,胜算就有十之八九。”
闻言,陈都知有些动摇,看向坐在两边的武将和幕僚,“诸位以为如何?”
一名年老的幕僚道:“卑职以为秦帅说得在理,查探清楚是否有诈再做决定更为稳妥。”
“报……”
就在这时候,一名小兵疾呼着跑到军署门口,直挺挺地立着,手里拿着一封黄皮信函。
“敌营来信,是给大帅的。”
“呈上!”秦渡道。
小兵跨过门槛,疾步走到秦渡面前,将信函呈递上去。秦渡疑惑地拆信,展信看了一会,脸上即刻浮现不悦的神色。
“这逆子竟还不死心!”
陈都知偏头看着他,好奇,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