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仲清惋惜而悲凉,含着泪摇头喟叹,“从敏儿随军出征就料到有这结果了。秦帅和秦扬各为其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无论谁死了,她都难以承受。秦帅尽忠而亡,你姑母在丈夫和儿子这两难境地,果然还是用了那把衡量是非的尺!”
“姑丈和姑母,好一对忠烈正直伉俪,真是可惜了。”杨晞叹息之余,又问,“那姑丈一死,前线怎样了?”
“据说秦扬攻下了庞州后,大军势如破竹,太子已经吓得又往南逃了。你姑丈是禁军主帅,他一死,士气大衰,人人自危。宫里的人都议论,你父亲很快就要统一天下了。”
说完,杨仲清无奈地叹气。
杨晞也怔住了。
难道所有的预言都出错了?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这天道还抵不过人的残暴野心,赵氏江山大厦将倾,这天下注定会落入向从天手中?那她的阿宁再继续抵抗下去就是螳臂当车,逆天而为?
第192章向从天篡位称帝
◎向从天登上大宝,定国号为晋◎
向从天得见秦渡首级,确信其已殁,高兴得夜里在晋王府设宴,邀请重臣来一起饮酒同乐。
赵珙朝廷里能打仗的士兵基本只有当初秦渡带出去的那批禁军。除却赵珙,秦渡便是军队的主心骨,人心之向。他的死对于赵珙朝廷来说就像房梁倒塌,如今只剩一片废墟,只需清理清理,整个天下就落入他向从天手中。
接下来的日子,南方前线接连传回捷报,秦扬已攻下了半个淮东路,叛军毫无招架之力,赵珙急得逃了一城又一城,别提多狼狈!
作为一方朝廷首领,面对敌人只会弃城逃跑,如此胆小无能,士兵知道后又怎么有力再战?汴京朝廷众臣皆以为其气数已尽,于是有谄媚者提议向从天称帝。此言正中向从天下怀,不久他便召了七八名亲信到晋王府商讨此事。
宴会上众人喝过三巡酒,歌舞伎人陆续退场。一名年过四十,身着红色公服的男人笑盈盈地道:“如今秦扬将军捷报连连,就快要占据整个两淮了,再加上秦渡已死,叛军也是离末日不远了。晋王劝退顺军,护住了汴京,现在又平定赵珙之乱,功劳可比大禹治水,可以为天下君,诸位说对不对呀?”
此人便是首先提议向从天称帝的礼部侍郎,他深知向从天设宴的用意,于是又顺势献媚,半认真半开玩笑地替主子问了出来。
此话一出,在场的官员都惊讶得不敢出声,纷纷把目光投向向从天。
向从天佯装一副醉态,半倚在榻子靠背,醉眼惺忪,不怒反笑。
被他扫视了一圈,官员们顿时反应过来了,于是陆续有人跟着谄媚,称赞向从天为大周为百姓付出的功劳,当今天子年幼,难以稳固人心。若他称帝,既是顺应天命,又是顺应民心。
向从天假意谦虚拒绝。
然而其中不乏有异议。
多年来与向从天交好,一直唯他马首是瞻的枢密使吴焕却冷静地道:“大伙都喝醉了,在这说诨话。且不说南方几路尚未平定,北方诸路虽消停了下来,可稳住那些地方仍需赵氏皇室,老朽以为此事还是等彻底平定南方再议为好。”
有了吴焕起头,持同样想法的向恒也鼓着勇气道:“吴大人所言极是,诸位就莫要打趣我父王了。”
向从天的脸色骤然沉下,即便吴焕言之有理,但他心里仍很不是滋味。
宴会不欢而散,向从天却始终惦记着称帝事宜,没过多久就撤掉了吴焕枢密使一职,改赋位高而无决议权的闲职。而那位首先提议他称帝的礼部侍郎迁礼部尚书,原礼部尚书则调进了枢密院。
向恒得知,当晚回到晋王府便心急火燎地去书房找向从天。
“父王。”
书房两边的铜灯上燃着明亮的火光,只见向从天坐在书案前批阅文书,闻声抬头看去。瞧见向恒脸上浮现急切的神色,就料到他的来意。
气定神闲地将毛笔搁置到笔架上,冷道:“你想说什么?”
向恒犹豫片刻,“吴焕吴大人为人忠直,且熟悉军务,颇有才干,父亲为何突然把他从枢密院调了出来?”
“别人不知道我的用意就罢了,连你也不清楚吗?还是故意装不明白?”
向从天打量的眼神看似冷静,实际像一把无形的利刃,穿透空气,悬在向恒的额头前,令向恒不敢抬头直视。
“吴焕的确忠直,但忠的是赵家还是我们向家,你可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