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房三子皆承祖业行医,除了第三子在外开设医馆,其余两人都在尚药局当御医。他们与她一样自小学杨家祖训,对患者不问贵贱,对事物明辨是非。故而这三位堂兄虽算不上大善之人,可也未沾染奸、妒、贪、恶之恶俗。
他们这么说不过是从自身立场出发,害怕受连累也只是世人固有的弱点罢了。
但理解归理解,杨晞仍是忍不住心酸难过。杨仲清走后,杨氏族人彻底把她当作外人,她在汴京再也没有依靠了。而且堂兄们说得也没错,杨仲清又不是她亲生父亲,却为她死了。
她参与帮助向从天登上帝位,为虎作伥,既害了自己,又害死了她爹,这个罪她要怎么赎得起?
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为免被三个堂兄听到动静,她捂着嘴疾步离开了此地。
回到房内一关上门就痛哭出声,背靠着门,身体逐渐瘫软,最后跌坐在地上。
拿出戴在腰间的玉璜,紧紧捧在手心,泪水一颗一颗地落在上面。
如今这块玉璜是她唯一能汲取力量的地方了。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好想你,阿宁,阿宁……”
第194章晋军南下受挫折
◎洛蔚宁的兵与其他队伍的敌军不一样◎
远在淮东路的洛蔚宁忽然从梦中惊醒,感到胸口莫名地发闷,便深呼吸了口气。困意全无,于是她起身穿上裾袍,摸黑走出了军营。
现下军队正处于桃州以南三百余里一个叫东江县的地方,这个东江县正是淮清江东面支流的起源地,遂因此得名。
洛蔚宁领兵从西面赶到的时候,桃州已落入敌军手里,她只好守着东江县,并在支流沿岸布防,以江流天险为屏障挡住敌人。一个月来,秦扬多次发起进攻都被她击退,不仅损失惨重,还被整得人困马乏,士气疲软。
战局稳定了下来,士兵们才得以轮番休息。
刚下了一场雪,地面铺着薄薄的雪,天气甚为寒冷。
洛蔚宁走出营房,外面灯火通明却十分寂静,只有巡营士兵路过的细碎脚步声。她立在院中,仰望着天上的月光,尽管因下雪昏暗不明,但仍可看清圆圆的轮廓。
她想起今日已是腊月十五了,不知远在汴京的杨晞怎样了?
长久忙于作战,她许久没出现过如此强烈的思念了,强烈到从梦中闷醒,再也睡不回去。
这时候,穿着作战盔甲的谢摇云握着红缨枪,带着两名随从经过帅营前,看到洛蔚宁怅然若失地仰望月亮,她停住了脚步。
“洛将军!”
洛蔚宁回过神来,看到谢摇云等人就站在院子门口。
“摇云。”
谢摇云径直穿过院门,走到洛蔚宁身边。
“今夜江边情况怎样了?”洛蔚宁问。
“没什么动静,看来敌军是被打怕了。加上今日十五,有月光,太显眼了不敢来打吧!”
显然,谢摇云是刚从江边巡察回来。
“那就好。”
“这么晚了,天气又冷,将军为何还不睡,难不成……”
谢摇云的性格随了长相,清清冷冷的,素来少言,也不爱说笑话议是非。但入军那么久,也从柳澈、孟樾和那些旧女兵的谈话中了解到,洛将军有一妻子和妹妹还在汴京。而更凄惨的是,洛将军妻子的父亲正是汴京朝廷的实际掌权人晋王向从天。也就是说她们夫妻二人如今身处敌对阵营,无论哪方朝廷最后得胜,二人都难两全。故而洛将军心底一直惦记着妻子和妹妹,唯有将她们从汴京救出,打起仗来才无后顾之忧。
她想问“难不成想念妻子了?”又怕说错话惹洛蔚宁更伤心,遂收住了话头。
洛蔚宁笑笑说:“睡醒了,出来走在。既然这样,不如你回军营休息,我去江边巡察?”
反正她也睡不回去了,不如替谢摇云巡江,好让对方睡个好觉补充精力。
谢摇云推拒了几次,最终还是被洛蔚宁说服了。
另一面,就在秦扬对东江县一带久攻不下,士气十分低迷之际,晋王称帝的消息和军将们的册封圣旨同时抵达军营。
秦扬升迁为大晋的兵马元帅和枢密使,军队诸将领也有升迁与奖赏,而普通士兵则是酒肉和赏钱。
霎时间,军营喜气盈盈,士兵气势高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