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先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不要到处玩。我看那谁家的孩子出国念书,天天不是去这里旅游,就是去那里旅游,哪里还学得好呢?”
“好的。恐怕我也不会有时间旅游。况且我没有驾照。”
“你忘了吗。妈妈在你小时候曾经带你去归元路上的源北寺算命。那位大师说你这辈子都学不会开车,因为你是坐车的命。辉辉,将来会有司机替你开车的。”
贺美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确实坐了不少公交车和地铁。”
“不要谈恋爱。”
胡苹捣了贺宇一下:“有好的为什么不谈?叫我说在美国把个人问题解决了最好。”
“那也不能找老外。”
“对,不能找。有中意的要先和我们商量。”
“一定要先商量。”
“对了,去了之后别忘了买双高跟鞋。以后可不比在家里了,听说有些正式场合必须要穿正装呢。”
“现在操这种心,当初就不要把辉辉的鞋子收到你自己都不记得的地方。”
“我现在记性是大不如前了。要是找到了,给你寄过去?”
“邮费很贵的。还是买一双吧。”
看到父母恢复了往日的和睦,贺美娜也松了一口气。
他们曾经因为胡苹无意中收下了戚具迩的大额支票而大吵一架。这笔钱的意义很明显,贺家和戚具宁不会再有任何私人关系。但回忆是买不走的。贺宇虽然并不重男轻女,但他一直很遗憾只有一个孩子。虽然知道是妄想,但在某种意义上,他是将暂住了一个月的戚具宁当做了梦想中的儿子一样看待。
而戚具迩的支票无疑是对他这种幻想的最大嘲弄。
胡苹悻悻道:“我晓得,你是把戚具宁当做了自己儿子。也不看看自己那德性,配有那么好的儿子吗。”
被妻子误解,贺宇更加愤懑。
“那你留着打牌好了!我一分钱也不会用。”
“你咒我输呀!”
贺浚祎听说他们收了一张支票,大摇大摆地打算来分一杯羹。
“什么?没有兑现?拿来我看看。”他看过支票,捶胸顿足,“现金支票的有效期是十天!十天知道吗!好了,过期了。你们不知道就算了,贺美娜也不知道吗?不知道就早点问我嘛!唉。”
听说这笔钱取不出来了,贺宇和胡苹反而松了一口气。
贺宇甚至趁机对贺浚祎讲起了人生大道理:“你看啊,什么东西都有个有效期。你不在有效期内抓住它就没了。人啊,往往觉得自己的有效期很长,就使劲折腾。浚祎,你能卖一辈子保健品吗?会过期啊。”
贺浚祎往沙发上一躺,双手捂脸:“我都沦落到要听你教训我了,还谈什么有效期!完了完了,我这辈子离发财最近的一个机会就这样失去了。贺美娜,戚具宁还会回来吗?啊?”
她其实发了一条短信给戚具宁,感谢万象的资助,也提到了自己出发的日期。戚具宁的回答很简单。
“好。我就不送了。祝顺利。”
她想他当然不会来。不过能有这一个月也很感谢。如果要给她那一场盛大的暗恋划上终点,这会是一个很完满的句号。有了这样的收稍,她心满意足,一点也不羡慕正和盛赞往婚姻迈进的钱力达。她偶尔会想起他光脚踩着地板,想想他在看到她家简陋的洗手间时皱起的眉头和克制。想起他举着手机到处拍照,想起他吃桃子的样子,想起他的脸在烟花下微笑,想起他送她去搭电梯,慢慢关上的电梯门,分隔在两个世界的两个人。
她真的没有想过后来会再见面。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中午,她刚从超市买了一堆日用品出来,发现手机上有戚具宁的来电。
她正要接听,却听见有人在对面街大声地喊她的名字:“喂!贺美娜!”
戚具宁出现在马路对面,她曾经捡到他的绿化带边。这一次,他长身玉立,指了指旁边的咖啡馆招牌。
仓库改造的酒吧,白天售卖简食和咖啡。不过这家店很快就要结业,不光是营业执照到期的问题,万象的建筑施工团队很快就要进驻。
她记得和清醒的戚具宁聊天的每一个内容。
他去过橘园美术馆,在那里坐了一下午看莫奈的睡莲。而她是在网上下载了一个3g大小的文件夹来看的。他去过筑地市场,吃海鲜盖饭和天妇罗。她和钱力达在鱼米村吃过日式叉烧拉面。他去过西西里岛,参加圣阿加莎节狂欢游行,品尝minne di santagata,而她的超市便利袋里放着促销后便宜了三元六角的卫生卷纸,本地品牌。
其实这些旅行并不需要花费很多钱,她的积蓄足够负担。她也知道古话说得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但是时间如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