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就这么感兴趣?”她的反抗反而激发出他心底更多的征服欲。进一步逼近,他结实的大腿抵着了她柔软的腰身,声音更加低沉,“嗯?”
那个“嗯”的上扬尾音仿佛带着钩子,要钩出她的心来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
明明是戚具宁好话说尽,请他帮忙:“拜托你好好地做一天仙女教母。七点钟把我的辛德瑞拉送回来参加舞会。”
典型的戚具宁,太笃定。
笃定到根本没想过他做不了仙女教母。贺美娜也不是辛德瑞拉。
他是危从安,一个男人。她是贺美娜,一个女人。
“要我告诉你是不是?好。我告诉你——戚具宁今天没有去圣何塞。”
“他当然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他为今天准备了三个月。现在你的同事,你的朋友,你的父母——是的,他们从格陵飞过来了——都在楼上,关了灯,躲在黑暗里,准备给你一个惊喜。”
“他说你和闹钟一样准。每天八点出门上班,七点下班回家。在一开始的安排里,他去机场接你父母,而我留在公寓布置场地。”
“偏偏今天你没有去上班,你要去闲逛。他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要我陪着你,安排好时间,务必玩到七点再带你回家。”
他不是小美人鱼。可是说出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刀,凌迟着他。
还有她对张博士说的,一直在他脑中循环播放的,血淋淋的那句“他是戚具宁最好的朋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那么的小气,不管不顾,一定要一字一句,还给她那接下来的四个字。
“仅此而已。”
第43章 蝴蝶的明天 03
可是一说出口,看到她剧变的脸色,他就后悔了。
他并不怕做一个卑劣的男人。
但是他很怕伤害面前这个女人,他刚见过她熠熠发光的模样,而现在她眼里的光黯淡了,嘴唇上那层干干的颓色迅速地蔓延到双颊,眼睛,乃至整张脸庞。
他一松开她,她就猛地举起了手。危从安没有挨过打,但也知道这是要吃耳光了。他没有动,等着挨那一下。
但是她的巴掌没有落在他脸上;而是紧紧地攥成拳头,慢慢地垂下来,贴在身旁。
原来她今天应该像平常一样上班,下班,回家,开开心心地接受戚具宁安排的惊喜。
不也是一次心血来潮,让她绕了另外一段路,体验了另外一场风景么。
难怪他一整天都和颜悦色,有求必应。
难怪他听见张博士祝她生日快乐一点也不惊讶。
难怪他说具宁的记性也很好;难怪他说为了她,具宁会有时间。
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他为她拍照,给她薯条,叫她大小姐的时候,她不是不虚荣的——原来他一再暗示,一再妥协,一再安慰,那所有的,甚至于溢出了边界的融洽,只因为今天是戚具宁女朋友的生日。
并不因为她是贺美娜。
可是话又说回来——她有什么立场让他把她当做贺美娜来看待?
他不是小美人鱼。但是这一番话把今天所有微妙又美好的记忆都变成了真实而苍白的泡沫。
他其实没有错。他尽力扮演了一个好导游,一个好朋友的角色;虽然最后他没有掩盖好他的不耐与敷衍,也是因为她的一再耍赖,一再逼迫,一再侵犯。
从始至终越了界的,是她的分寸。
所以此时此刻,自取其辱的她好像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打他。
想明白了这一切之后,贺美娜心内就像刚刚刮过了一场风暴一样,平静而空洞。
她对力达说过——我们都想成为完美的人,但人生才不会那么简单。哪一天我们能够坦然面对曾经出过的丑,丢过的人,犯过的错,流过的泪,受过的伤,就足够了。
她得自己先做到,不是吗。
她没有骂他,没有打他,也没有再和他说哪怕一个字。
她只是转过身去,像每一次下班回到家一样,平静地拉开公寓的第一道门,走了进去;紧接着用门禁卡刷开第二道门,继续向里走;穿过前厅向右转,停在电梯前,按下向上的按键。
危从安站在玻璃穹顶下,额头抵着墙,大脑空白了不知多久,才如梦初醒地踏进雨中。
车停在左边,而他走反了方向。
他就这样散了魂似地走着走着,却又突然停下脚步,逆着雨朝上望。
他望的是曾站在那抽过烟的一排落地窗;现在黑黢黢地沉默着,守着一个秘密。
豆大的雨滴砸得他的眼睛又冻又疼;就在他不得不闭上的同时,那房间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大放光明,亮如白昼,光影变幻,为刚刚打开门的女主人奉上了精心准备的快乐与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