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娜,穿红色斗篷的奶糖妹妹,吃了糖有没有记起我?如果记起来了,能给我也寄点糖吗?知道你是小财迷。买糖的钱和邮费我来负责。不要不开心了,好吗。”
量子美娜震惊地看着这两条消息,脑袋轰地一声炸开。
这是梦,这是梦——明知是梦她也无法接受。她是戚具宁的女朋友啊!危从安这是做什么?
不,这不是发给26岁的她,是发给16岁的贺美娜。
但是她就算再专注,再不上心,也不可能会忘记这种近似于表白的消息啊!
这是梦,这是梦——她印象中绝对没有收到过这种信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惊讶,眩晕,抗拒,还有愤怒。
他是昏了头吗?怎么能对未成年人说这种话?
她将对话框快速上滑,想要在一次次的对话中证明自己没有给他错误的暗示;可是越看越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清白,脑中更是一直滚动播放着奶糖妹妹这四个字,令她无法思考——
而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又发来了两条消息。
“对不起。不该和你说这些,是我昏了头。”
“等你18岁了我们再谈这个,好吗。不要有负担。”
量子美娜整个人都傻了。她猛地站起来,冲向门口——不,梦的出口并不在这里。那她要怎么样才能醒来?不再困于这场扭曲又奇怪的梦境?
这时床上的中学生美娜突然哭着大叫起来。
“别吵了!我不出国了!”
钱力达被她吓得一个激灵,半梦半醒间含糊地问:“怎么了……”
中学生美娜并没有醒;她呜咽了几声,转个身又睡了。
量子美娜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中学生美娜的面颊,凉凉湿湿的。
她帮过去的自己擦干了眼泪。
十年前的事情她早就已经放下了。但对于正在经历这一切的中学生美娜来说,不应该再承受多一份烦扰和压力——量子美娜并未深想,迅速地回到书桌前,删掉了这几条消息。
刚删完她就后悔了。
这些话是对16岁的贺美娜说的,不是她。删不删,如何回应,都应该是16岁的贺美娜去做决定,她不应该越俎代庖。她这样做,和那些专制的家长有什么区别?
她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无论是6岁还是16岁的贺美娜,她们只是受限于当时的年龄和心态,说了任性的话,做了任性的事情;反而是26岁的她,自以为成熟冷静,以上帝视角审视着过去发生的一切……即使在梦里也要穿过时空缝隙去干涉过去的自己?
她就这么不相信过去的自己能处理好当下发生的事情吗?
可是明明你自己在现实生活中也做的不怎么样啊。
手机屏幕自动熄灭了;桌上的夜光闹钟发着幽幽的蓝光,显示时间是六点零五分。
贺美娜猛地睁开眼睛。她看了看周围环境,是在办公室内;而身上披着的是熟悉的白袍。她强忍着睡了一晚上硬板凳所带来的酸疼和不适,翻身坐起,伸手去拿桌上的计时器看时间。
六点零五分。
她这一天天的都是在做什么梦啊。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她以拳头轻轻敲着发疼的额侧,跌跌撞撞地走出办公室,去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总算是清醒了一点。
盥洗台前的镜子里映出一个眼圈发黑,唇色发青的女孩子;不,不是女孩子。这毛躁的头发,过敏的脸庞,活脱脱就是个女鬼。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就是戚具宁的生日到了。是个周三,她带手机去了学校。
不得不承认,她原本将那点奢望当了真,能去哈佛继续呆在他身边——既然没有了这个可能,那就大胆地说一句“生日快乐”吧。
少女情怀总是诗。她想给自己一点仪式感,来纪念那无望的,无果的暗恋。
于是她又和危从安聊了一次天,也是最后一次。
“在吗。”
他几乎是立刻就回复了。
“在。正准备出门。”
“啊?现在波士顿是晚上九点吧?晚上也有课呀?”
“具宁生日。”他说,“约了一帮朋友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