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操心这笔钱。只要老操跟着我好好干,这笔钱很快就赚出来了。对了,我听老操说蕾蕾想出国?巧了,那座高中每年也有海外游学团。不过那就不止十万块钱了。”
操母立刻道:“不用参加那些花里胡哨的活动。”
老丁笑着拍了拍操父的肩膀,“你看,只要有钱,都不算事儿。”
操父抬头看了女儿一眼:“去不去。”
操母也看着女儿。
操蕾蕾道:“我去。”
于是就这样决定了,把操蕾蕾送到姬水青要高中去复读一年。笼罩在这个家庭上方的,天都要塌了的气氛,也终于松动了一些。
老丁告辞,操父送朋友出门;操蕾蕾立刻问母亲:“这个人是爸爸的朋友吗?怎么从来没有听爸爸提起过。”
操母含糊地说:“以前一起做生意。”
“爸爸什么时候做过生意?”
操母不再回答。操父送完老丁很快回来,操母问他晚饭吃了没有。
“你给我下碗清汤面就行。”
“中午还有点剩菜。”
“放进去吧。”
吃完面,操父坐在餐桌旁,沉默地抽着烟。操母收拾完桌子,过来在丈夫对面坐下。
她从扔在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趋身过来,在丈夫的烟头上点燃。
从小到大,无论生活学习,操蕾蕾都不是需要父母操心的孩子。因为过于信任,或者过于忽视,父母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在这么重要的人生路口出现致命失误。但是从始至终,丈夫没有指责妻子的失职,妻子也没有埋怨丈夫的无能。
他们只是坐在饭桌旁,默默地抽完了各自的烟。
操茁在房间里大喊了一声:“妈!我要喝水!”
操母摁熄了烟蒂,扬声道:“来了来了!”
贺天乐问服务员:“美女姐姐,有什么最便宜的点心吗。”
服务员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模样,大概是兼职的大学生,甜甜地回应:“小朋友,咸蛋挞正在做活动,19.9元买三送一。”
贺天乐立刻道:“我请你们吃咸蛋挞。我们一人一个,多出来的一个留给伯婆。”
贺美娜道:“你不是要攒钱买玩具吗。”
贺天乐道:“和朋友一起开心地吃东西比买玩具重要多了。”
服务员一边下单一边道:“小朋友,这是在哪里买的糖呀。这座商场里好像没有喔。”
“这是我朋友送给我姑姑的fruity bonbon,可好吃啦!”
服务员又道:“不像国内的牌子哦。可以给姐姐看一下吗。”
“不行。除非你能回答出为什么猫头鹰的耳朵不对称。”
“哇,这个问题很难。我要好好想一想。”
服务员走了之后,贺天乐继续看着甜点单:“我又想吃冰淇淋了。”
危从安对贺天乐道:“你请我吃蛋挞,我请你吃冰淇淋。”
“好啊好啊。”贺天乐想了一下,又道:“姑姑姑姑,我朋友要请我吃冰淇淋,可以吗。”
“你今天甜食已经吃的够多了,不可以。”
“我牙齿很健康!眼睛很健康!心肝脾肺肾都很健康!”贺天乐曲起右手拇指和食指,圈成一个圈,“我只点一个很小很小的巧克力球。”
贺美娜不理他,直接对危从安道:“都是你招惹他。不准你请他吃冰淇淋。”
贺天乐孩子气但认真地说:“姑姑,他已经不是陌生人了。他是我的朋友。你可不可以对我的朋友客气一点。现在我的朋友要请我吃冰淇淋,我同意了,你不可以随意反对。”
贺美娜一愣。
“天乐,我一直在想你说的那句话——大人为什么总是为难小孩子。我觉得有三种情况。第一种情况下不是为难,而是小孩子的生活经验无法支撑他们做出正确判断时,大人有责任帮助小孩子纠正;第二种情况是大人和小孩对某一件事情或者某一种行为的期望值不一致导致双方产生矛盾;第三种是大人自己心情不好或者眼界有限,将不如意发泄在小孩子身上。”
贺天乐道:“那我觉得你现在不让我吃巧克力冰淇淋是第二种。”
贺美娜想了想,点点头:“你说得对。”
她从来不觉得大人在孩子面前的权威性要建立在全面正确不容置疑上。她也曲起右手拇指和食指,圈成一个圈:“你说的,只可以点这样大小的一个巧克力球哦。”